仲書記“嗬嗬”兩聲,開始端坐,雙目朝向於果。於果看著仲書記,覺得這家夥大概是仲家兄弟裏長得最像樣的,比一般人來說還是醜,但比其他三個強多了。
至於身高,但於果看仲書記這坐姿,就能判斷此人不算很矮。雖說仲家四個小矮人,可仲書記矬子裏拔將軍,應該是相對最高的,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之所以在電視上覺得顯得最多一米七,因為身旁的手下一米八的太多,給映襯下去了。
不過,最令於果覺得不對頭的是,仲書記的眼神裏,沒有仇恨。
要知道,仲書記即便表現得再古井不波,那也隻是表現而已,其實內在是恨死了於果。假如仲書記真的是個特別大氣,心胸遠勝過其兄弟的人,那也不會因為仲老四的死而遷怒自己。
仲老二和仲老三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頂著刑警大隊和諸多富豪的重重壓力,設圈套把自己抓起來,並且絕對不放人,這是誰給的勇氣?隻有一個可能:仲書記才是他們背後的靠山,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麼,若不是極其地痛恨,仲書記何至於給於果挖這麼深的陷阱?因此,仲書記心胸狹窄,而且仇恨於果,這是板上釘釘的事。
於果在曆史上見過了太多的名人眼神,經驗極其豐富,而且因為體能超凡,觀察力也因此超凡,總能察覺出某種端倪。
可仲書記的眼睛裏,於果盡量去捕捉,卻看不出真正的痛恨。這就真有點兒琢磨不透了。
於是,於果沉默一陣,問:“仲書記,你不打算回答嗎?你能把我叫來,肯定是吃透了我在看守所,身上什麼也沒有,不可能給你進行錄像或者錄音。你何必這麼不放心呢?”
他心裏卻問係統:“你還在錄像嗎?”
係統笑道:“您真不信任我!我已經跟您說了很多遍了,我一直在為您進行無間斷的視頻錄製,也可以單獨調出錄音。就像我一直在您穿越過程中自動保持您的無視狀態,可您每次都要不厭其煩地命令我一遍。您呀,隻信任您自己。您不相信我是真正關心您的,覺得我對您之所以忠誠,是我們有無法擺脫的利益綁定,是命運共同體。”
於果心道:“你也想多了,我隻是單純為了謹慎起見而已。既然如此,我再次感謝你。”
係統笑道:“雖然您空口白牙地表示感謝,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新錢給我做積蓄,但我還是很享受您的感謝。您繼續忙吧,我等著看好戲,看您的表演真是一種全方位的盛宴享受。”
於果便不再和係統繼續對話,而是望向了係統。
仲書記又笑了一下,說:“小於,你是爽快人,那咱們就如你所說,開誠布公吧。你覺得,我現在的情緒是什麼樣的?”
盡管恨死了被自己親手弄死的仲老二和仲老三,可仲書記畢竟是一區之長,總有一股威嚴在,於果和仲書記戰鬥力上的差距相當於大象和猴子,但仲書記是猴王,權力極大,麵對猴王,大象也不可能完全肆無忌憚。
因此,於果略微斟酌了一下,說:“仲書記的情緒應該是很悲痛吧?我也是聽剛進來的在押人員說,你的兩個弟弟最近都不幸去世了。”
說罷,於果毫不避諱地直接注視著仲書記。
仲書記略一怔,目光卻也沒有任何動搖,反而緩緩地稱讚道:“小於,你的眼神好厲害!你果然是個不同尋常的人,我堅信我沒看錯你。”
他終於把最後一口牛排吃完,優雅地擦了擦嘴,說:“小於,包括之前在南方的老四,我的三個弟弟,都死了,但都不是‘去世’,而是‘死’了。“
於果沒想到他這麼直白,有些愕然地看著他。
仲書記見自己終於吸引了於果的目光,繼續說:“說了要坦誠布公,那就沒必要修飾。他們,都‘死’了,而且並不是‘不幸’。在你看來,以及在西沙台本地很多老百姓看來,他們是作惡多端,惡貫滿盈,是必然要遭受的報應,可謂是大快人心。”
於果這才真的怔住了,他一向是給別人驚奇的,很少被別人搞得這麼驚奇,這讓他格外詫異。
仲書記接著說:“當然,在你看來,我也一樣。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將來,如果也這麼死了,大概你也不會感到意外吧?西沙台那些痛恨我們的老百姓,也不會感到意外。”
於果靜靜地聽著,他畢竟是超人,能迅速轉化情緒和態度,從驚訝變為以不變應萬變。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之前,在不知道對方的具體意圖之前,他決定什麼也不說,隻聽對方說什麼。
仲書記幽幽地盯著他,說:“不過,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仲氏家族徹底毀掉,你和老百姓們雖然都不會感到意外,但還是有區別的。老百姓不會感到意外,是覺得我們作威作福了好幾十年,老天爺要收了我們。而你不會感到意外,是因為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是替天行道。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