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果嘴上說:“你知道就好。”
可他心裏在冷笑:“我是為了一直觀察你,找出你說話的規律,舉手投足的特點,以及看上去和你真誠聊天互換信息,其實是為了抓你馬腳。等我說到某個我覺得最佳的時機,我會立即瞬間移動過去殺了你!你到死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你的死相,會跟被你弄死的秦所長,一模一樣。”
於果看著麵容溫和的洪萬朝,問:“市政府禮堂裏大屏幕裏放映的仲書記主演的愛情動作片,是你的手筆吧?”
洪萬朝笑道:“你這話問的,我隻是電影放映員,這片子的導演和製作方,應該是你吧?”
於果森然問:“我親手交給龍家的移動硬盤,為什麼會到了你的手中?”
洪萬朝向後仰,雙手交叉疊起,做了一個很舒適的姿勢,悠然自得地說:“我在省城策州的關係網,比你要複雜得多,這是我多年苦心經營的結果,每一層都夯實得無懈可擊,穩紮穩打。
“不是你靠一次很偶爾在老虎獅子嘴下救了龍曼妮,就可以享受到所謂官場重要人脈的待遇了。所有的人脈,都是靠利益維持,而不是靠什麼……感恩的心。我想,你作為底層百姓出身的人,應該更清楚這一點吧?”
於果淡淡地說:“我也從沒指望龍家會作為我的官場靠山背景,或者為我的前途鋪路。我的人生,還是要靠我自己。”
洪萬朝晃晃食指:“那隻是你倔強的自尊罷了,不見得是你這種智商級別的人的真實想法。我們是異人,雖然體能超群,一個能打幾百個普通人,但那又怎麼樣?能對抗得了磁軌炮、核導彈嗎?我們必須要隱姓埋名,依附於普通人的社會圈子,才能求得更好地生存。
“龍家最後將移動硬盤的複印件交給我在策州的官場朋友保存,其實也並不能算是背叛你了,沒那麼嚴重。說白了,政治上的博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哪怕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也要坐下來笑臉應對,禮貌客氣地對利益進行一絲一毫地層層爭奪。
“所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龍家顧及了自家的、蔣家的利益,大家把該瓜分的瓜分,然後再其次,顧及你的利益和我的利益,最終,才做出了這樣的交換。當然,我也付出了幾千萬,可幾千萬是個基本數字,為了能保住大局穩定,值了。”
於果揶揄道:“我理解龍家,終有一天,我不會靠任何人。但你所謂的大局,也不是什麼高尚東西,而是西沙台集團那十個億資產,以及尚未完工的各項工程,幾千萬的付出,換來十個億,傻子也算得清楚,何必扯什麼‘大局觀’做虎皮?
“這些視頻雖然一定是取材於我的原作,但卻肯定是經過了再度的剪輯整合,把主要的內容簡明扼要地播放了一遍,其中最重要的部分都沒漏掉。我倒是覺得,洪校長才是真正偉大的導演,以後一旦黑道飯不好吃,你可以改行去拍電影。”
洪萬朝詭秘地笑道:“我說,小於,你怎麼就像親眼看見了一樣?我之前聽你說這些,以為是這事兒鬧得太大了,市井小民茶餘飯後也以此為談資,津津樂道。可聽你這一說,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根本不可能有這種細膩的感受。請問,市政府禮堂,你進得去?難道這場會議,你也是參與者?”
於果心裏一震,想:“薑還是老的辣,我在這一點上有些失策了。我也不能說是自己作為公安局表彰的社會先進個人、優秀熱心群眾而參與了這場會議,一來這是市政府關於經濟的總結報告會議,我的出現跟主題不符,二是他的官場朋友遍地都是,估計與會人員中也有很多,我如果信口開河,就會被他抓住把柄。”
想到這裏,於果笑笑說:“現場是有錄像的,我也看過。你在官場上有很多朋友,我不及你,但也不等於說,我沒有重量級的官員好友。至於是誰,好像也沒必要說,就像如果我問你的人脈關係,你也肯定不會告訴我一樣。”
洪萬朝輕笑一聲,再沒多說。於果知道,此人比自己更加謹慎,想要盡量做得滴水不漏,從本質上講,此人跟自己真的是同類,無論是生物屬性,還是思維方式。
盡管洪萬朝肯定是邪惡的,可自己真是代表正義的嗎?於果捫心自問,竟然不能立即坦坦蕩蕩自豪地肯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