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餐飲行當裏,處理炒鍋的通用辦法。
不論是新鍋,還是油垢積多了。管你防鏽油還是植物油,處理方法隻有一個——高溫爐開大了放上麵燒。
燒到鍋體通紅,再往水池裏一扔。
滋滋!
什麼汙垢雜質都灰灰掉,不可能存下來!
簡單粗暴。但快捷有效!
長身體的小孩子,易困易餓。放下書包,兩隻妹頭就尋摸到廚房裏來。看看中午吃什麼。
“中午炒粿條給你們吃。”
“你們先去客廳看電視,我現在就給你們炒。”
“噢耶!”兩隻丫頭一聽吃炒粿條,興奮得不得了。乖乖就去了。
說起來,這是老媽的鍋。
粿條是本地一種很常見的特色食品。跟妖都那邊的河粉,在本質上是一樣的。都是稻米磨粉的深加工製品。
妖都河粉,全名是沙河粉;而鮀城這邊就統稱粿條。兩者的區別,不過是沙河粉厚度大、筷子寬;而粿條通常都是切得比較薄,有一指寬。
樟林埠是因為水路碼頭而興起的。
在這個商業基因濃厚的小鎮,已經沒有多少人家會費心費力自己去做粿條——工序不少,一次吃的又不多。基本上都是到市場裏買現成的。鎮上做粿條賣的商家,為了讓粿條更耐存放,通常都會在粿條裏加入一些明礬粉末——粿條在室溫條件下存放,保鮮期最多36小時。
這還是春秋季,換成夏天,隔夜就臭。
市場生意,有預沒料。
不說這個年代,什麼東西都敢往食品裏麵加的大環境。粿條保鮮期短到商鋪一不小心就會賠錢的地步,往裏麵加點明礬怎麼啦?早三十年,沒有自來水的時候。哪家的水缸,不往缸壁上刮明礬?
還是用一缸水就刮一次呢!
從中醫藥理上講,明礬性寒。
然而李容他們家,一家五口人都是胃口偏寒的。他老媽知道市場上的粿條裏麵加明礬這個事後,家裏就很少有吃粿條的機會了。雖然他們兄妹仨連老爹都挺喜歡吃粿條的。
我管不了你愛吃什麼!
我還管不了你吃什麼?
……
丁丁當當,翻鍋敲勺。
兩隻本來就開心得坐不住的小丫頭。聽到奇怪的動靜,立馬舍了電視跑到廚房看她們的粿條。然後就看到老哥一手鍋,一手勺,在一個不認識的爐子上一通狂炒。炫技的不得了。
就像電視裏演的大廚一樣。
這是粿條炒透了,開始熟了。
這個階段火力關小,中火即可。然後要不斷翻炒,讓粿條和鍋麵一觸即離;不斷翻麵。最後粿條就會變成淡淡的焦黃色,米香中帶著焦香。
但稍一不注意,就會變成糊鍋底,燒焦味了。
顛勺。
除了這個,沒有別的技巧能夠完成這樣的要求,同時還不能把粿條給炒爛、變成粿條碎。
過了一分鍾。
李容直接把手上的炒鍋擱到旁邊的家用煤氣爐上。
另外拎出一個小了兩號的炒鍋放高溫爐上。右手,用八兩勺撈上小半勺油倒進鍋。左手,放開鍋柄,伸下去把爐子開到猛火;過五秒,立刻收回中小火。
攥起鍋柄,把鍋裏的油往四邊上那麼一晃蕩!
油溫就到了火候。
切好的青椒,下鍋。
過上七八秒。
切成拇指肚大的番茄丁,下鍋。
這番茄,是專門選的貴價貨——可以沙,也可以甜度不夠。但水分決不能超標!要是選個跟水蜜桃似的番茄。油溫沒控製好、過了一百度,下鍋濺你一臉油;這不打緊。等下你炒完,就變成一鍋泥紅色的糊糊了。
勺子捅咕兩下,挑開空間。
醃製好的牛肉下鍋。
開到中火,勺子輕輕來回撥。
熱油滾鍋,十幾秒鍾牛肉片就滑的差不多了。
開大火。切片切細的芥藍扔進去!
轟的一聲,帶水的芥藍入鍋;那聲音就跟炸裂一樣!顛勺,猛火翻炒!然後加水,水要從鍋壁上澆下去——冷水直接澆菜上,哪個師傅教你的?拉出來槍斃!
冷水從鍋壁上流下去,就變開水了。翻炒幾下,扔一邊;先去調澱粉水。完了回來再翻幾下。差不多就把澱粉水倒下去。
大火收汁。
一通操作猛如虎。
敲鍋磕勺如打鼓!
分盤扣菜。前後不到一支煙的功夫,三份熱氣騰騰的濕炒牛肉粿條就端上了餐桌。
端看那個賣相:綠色的芥藍菜葉襯著香滑的牛肉片,直接蓋住了盤麵。褐色和綠色的深沉色點中間,還夾雜著零星幾許豔紅色。頓時整個世界就變得熱烈起來!
隨著騰騰熱氣散發出來的香味,隔著三步遠就勾住了幾個饞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