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鍵盤上已經模糊不清的字母辛苦打出的漢字,一時間又刪掉,手指在顫抖。風攀附每一條手心的紋路刮過。

沒想到,最先著涼的那個人會是自己。

心間流過一條小渠,愈發狹小,最終連喉管裏的聲腔也無法通過,咽住了。

那些朦朧、想象,和自我甜蜜,形若失去翅膀的蜂蝶,隻能接受最透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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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時候,冬天是和夜晚連接的。

入夜,你想來最多的也是冬日之景與其瑣事,沉寂悠然,或浩大蒼茫,總印著心悸爬上瞳孔和記憶。

一個人,穿過抖光落紅或竹片的小徑,提燈跟一個叫穆罕默德的男人去耶路撒冷,或是醉臥鐵軌一側,雪落成山,放浪形骸,不理人事。

這般願景每當與人說起,多半被笑道,呆滯和烏托邦。

而你已經習慣這種卑微,空洞,並深深癡戀。

荒野無燈,一個人才能走出自己的路,一個人才能看到自己的風景。

僅僅隻是一個人,依了自己的體悟與所感,尋覓一生。

這是夜教會於你的信仰,崇高,亦自我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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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堅守許久的念想依然是不能言棄的。

你對那個人,亦是此般。

他在去年冬天送給你的圍巾和手套,你一直保存到現在,中間隻戴過一次,是為了見他。

那些毛絨浸過一次水,卷了些許毛球,紅白顏色亦褪去了不少,像極了時光。你搭著那雙比自己略微寬大的手掌,走過幽藍色的森林,再也回不去了。

冬天的陰翳裏,很多人夾帶光陰表層的薄薄紗巾,匆匆離開。那人走了,去你無所知曉的遠方。

我會慢慢習慣沒有你在自己身邊的日子。

我會忘記你的,像遺忘一朵花,那麼容易。

真的,真的,已經忘記了。

而那人的名姓,眉邊的痣,喜歡的顏色,愛吃的食物,愛看的節目,你卻記得,一直清清楚楚。

再努力也應是記得的,隻是不願提起。

你隻是在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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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你曾經以為是最為熟悉的事物,到後來,往往便成了最不熟悉的。

像一場深冬之雪,覆蓋之前,覆蓋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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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裏,冬天你是常遇的。

而那個人,常常看到的隻是背影。你伸手觸碰一刻,他一點一點遠行。

透明的漫長距離永遠橫亙在中間。

醒來時,窗外堆滿飄落的白點,簌簌而下,像倒流的白色的海。

你哭過了,液體淌在被單的一角,微熱。暖氣的慰藉,悄無聲息。

時光裏的那個人,既然丟不下,就把他撿起。

知道嗎,佳木斯下雪了。

看不見的網絡這頭,是你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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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下雪了。

希望你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