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1 / 2)

在大青山鎮幹了兩年,他和農村人基本沒有了多大差別,言談舉止,辦事遊玩,都跟老百姓一樣,一是一,二是二,從來不來虛的。不曉得根底的人,啷個都看不出他是個大學生公務員出身的幹部。現在的機關幹部,出門有小車,出差坐飛機,就是上街買菜都開車,哪還有像他那樣走路的呢?就是普通公務員,鄉鎮幹部,又有幾個幹部又沒有小車呢?說實在的,這幾年遠離官場的生活,讓他接了不少地氣,和老百姓拉近了不少距離。

一來到鄉下,他的四川話,鄉土話和方言話就說得飛。當然,普通話他也說得非常好。現在這個社會,多掌握幾門本事重要,多學會幾種語言更重要。沒本事沒技術,隻要懂語言,可以問,可以學。

這一次到鳳頭村,正好是金雅蘭的老家。認識兩年來,他們總是離多聚少。除了打電話寫信,他們聚到一起的時間,加起來怕還沒有一個月。雖然說現在有了電腦,有了網絡,可是兩個人都是除了工作,吃飯喝水上廁所都要擠時間,哪裏還有時間上網聊天?這次被上麵分配有幸來到鵝城,來到他女娃兒女朋友金雅蘭的老家。

第一次來到鵝城,住到縣委招待所的“103”房裏,房間不大,一應設施倒是很齊全。招牌掛的招待所,雖然來來往往看他的同事很多,最多也就是場麵上的話說一大堆。真的要想裏麵豪華裝修並不亞於大城市的三星級賓館。晚上來找他打招呼的人倒是很多,說的基本都是場麵話,客套話,要說知心話的人,是找不出來的。來這裏人生麵不熟,也沒有個三朋四友,能來幾個捧場的,也算不錯。再說,初來乍到,不排除有些人來是探口風的,你警惕別個,別個也要提防你。你不敢和別個說真話,別個也不會說真話。第二天晚上,雅蘭才叫了人來,把東西搬到了她家裏。雅蘭說,是陳書記在醫院來看病閑聊的時候說的,“103”住著一個新來的叫麻凡的縣長,問她認不認得到,她一猜就是他。

雅蘭抱怨說,為啥子他都到了自己麵不提前幾天給她說。即使不提前幾天打招呼,到了麵前了都還不肯給她說,硬是讓她很生氣。她昨晚回家,打電話找他聊天都沒打通,還以為他也像陳書記那樣病了,害得她好擔心。

平常時候不打電話不問候也就算了,今天這樣子,你說她慪氣不慪氣?

看到雅蘭生氣的樣子,她才真正感到了有人牽掛的幸福。才感覺到了,自己有一個家的好處。不管啷個說,有一個人在身邊陪自己擺龍門陣,總比一個人住在“103”強。尤其是有一個心愛的女人同自己在一起,生活上的許多煩惱,都會因此一掃而光……

在“103”這間豪華的房間裏,三年多的時間,一共走了九個縣長,都是沒有幹滿屆的。多的幹了不到一年,少的才幹兩三個月,甚至幾天。來這裏之前,很多人都說不是嚇他,是要他做好思想準備,要幹就當真幹,不要怕,不幹滿屆決不卷鋪蓋卷。因為房號是“103”,而且第一個來報道和陳書記共事的幹部也隻幹了103天,也不曉得房間號遇巧還是那個縣長遇巧,反正第一個住“103”房號的縣長就隻幹了一百零三天。於是,“103”就成了鐮刀把幹部的代名詞。所謂鐮刀把幹部,是鄉下人對那種當官時間短,來得快也去得快的幹部的踏謔(戲謔)。做為一種收割莊稼和專門割草的工具,鐮刀是過去鄉下人基本離不開的。但是,這種工具最易壞的和換得最快最勤的就是刀把。把幹部比喻成為鐮刀把,可見老百姓對他們是何等的不信任,這個幹部的任職時間短是何等的輕蔑!

前麵有人用四川話唱起了家鄉的詼諧小調。這個小調是一首打油詩,小時候很多娃兒都會唱。這些年,有了電視機,有了網絡,大人娃兒都迷上了遊戲,唱這個小調的人基本沒有了。偶爾聽到一回,的確也很新鮮。

三十晚上大月亮,

皇帝窮得偷尿缸。

啞巴起來大聲喊,

聾子聽到尿缸響。

瞎子看到翻院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