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站在門口的有點拘束的熊誌,胡子純有些喜出望外。他把熊誌讓進門後,破例沒有讓熊誌換拖鞋。還沒落座就喊,小雲,來客人了,趕緊泡壺茶來。小雲端茶出來時,胡子純給兩人介紹時說,這是我們單位新分來的才子熊誌。這是我的小女兒胡曉雲,在市立醫院工作,業餘時間在自學法律專業。熊誌抬頭看了胡曉雲一眼,禮貌的向對方點了下頭。曉雲長的雖然算不上漂亮,但還說的過去。因為是在燈光下,所以看的也不是特別真切。再說那時他心裏可真是一點想法也沒有。那一次,胡子純像聊天似的問了他不少問題。這之前他已經借故偷看了熊誌的檔案,而且看的很仔細。對熊誌檔案的所有文字,一字一句的琢磨過。但他覺得從檔案裏了解到的東西還是太有限了。從那後,星期天節假日的,他經常喊熊誌去他家吃飯。
三
才開始熊誌覺得胡副社長對自己這麼好還有些興奮,慢慢地他就有些不安起來。他突然發現胡曉雲看他的眼神有點不對勁。越來越愛和他說話不說,有時竟穿著睡衣在他跟前走來走去。有時胡子純故意叫上老伴出去溜彎,說你們年輕人在家看電視聊天吧,我們吃完飯不出去活動一下可不行,不然不好消化。剛開始去胡曉雲家時那段時間正好是夏天,雖然胡曉雲愛灑香水,而且很衝很濃,而且香味各異,但熊誌總是能從香水味中聞出一絲狐臭味來,每每這時,他就覺得腦仁被熏的有些疼,但又不便表現出來。胡曉雲約他出去玩,總是推托說有事或加班也不是回事,沒辦法他委屈自己陪她出去了兩次。他晚上愛到辦公室裏上網,半年前和一個叫水仙花的網友聊的特別投機,交往時間一長,兩人都覺得有些相見恨晚之意,最後倆人都堅持不住了,他們相約一個晚上,在世紀壇邊上中央電視台門口見麵。那天熊誌買了好大好大一把玫瑰花,他躲在一邊沒有出來。他想給自己的這個夢中情人一個驚喜,也許從此後,倆人的浪漫愛情從地下轉移到地麵上來。離約定時間還有五分鍾時,他發現了目標,那個約定今天穿米黃色連衣裙來見他的網友從一邊款款走來。他心裏有些激動,但他躲在暗處並沒有馬上出來。他想在暗處先一睹女網友的芳容後再走出來。穿米黃色連衣裙的女孩越來越近了,他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他閉了一會眼睛,以平靜下自己的心情。當他再睜開眼睛時,女孩巳站在了明亮的路燈下,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會是她?不可能,他揉了揉雙眼,又使勁搖了搖頭,再望過去時,還是她。也許她今天來這兒有事?也許是巧合她今天也穿著米黃色連衣裙?看她東張西望的樣子,好象也是在等人。他腦子裏胡思亂想了好一陣子,超過約會時間二十分鍾了,他們相約的中央電視台門口,再沒有第二個穿米黃色連衣裙的女人出現。人都說網戀不可信,也許在網上和他聊的熱火朝天的那個水仙花是個男人,也許此時正有一位老女人正躲在家裏大笑?網上聊天本身就是遊戲,千萬不應該當真。他忽然想起,還站在路燈下四顧環視的胡曉雲真的知道他的網址,而且她問走他網址的時間和他在網上認識水仙花的時間差不多。現在回想一下,水仙花對他的情況好象了解不少,肯定這胡曉雲就是水仙花。這一切都是胡家父女設的套,等著他去鑽哪。很長一段日子裏,他再沒敢上網。胡副主編約他去家裏吃飯喝茶,他再也沒有去過。胡副主編往常見他時的笑臉,從此沉了下來。
四
胡子純心事重重的樣子,好象一下子老了許多。他心裏恨熊誌,當時熊誌要是娶了胡曉雲,哪還有今天這麼多煩心事。
熊誌表示出對胡曉雲沒有好感後,胡子純的一切努力都宣告白費了。再三考慮才選中了熊誌,他原以為,一是熊誌老實能幹有才氣。二是熊誌家是農村的,找對象的標準不會太高。三自己是他的上級,從那方麵考慮熊誌都應該顧及些。隻要他們在一起時間長了,慢慢還不會產生感情?沒想到結局是這樣。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不興包辦婚煙。要真是回到幾十年前,憑自己是他的上級,托人去他家給他父母提親,或許還真能成。都是文化人,平常工作中大家都顧及麵子,表麵上還是互相客客氣氣的。去年熊誌參加評副高職稱,討論上報名單時,大家對他的上報資格都沒有提出異議。坐在一邊的胡子純正為女兒的事頭痛,胡曉雲和她的丈夫兩個人三天兩頭打架,胡曉雲時不時就跑回娘家來哭,有時臉上或身上還帶著傷。胡曉雲的丈夫原是一個工廠的工人,廠子倒閉後下崗了。當時對女兒領回來的這個對象,他是堅決不同意的。可女兒說,這對象是我自己挑的,死活就是他了。為此父女倆曾慪了好常時間的氣。現在女兒她們過成這個樣子,他也不能說什麼了。女兒的丈夫下崗後經常在家裏喝悶酒,喝醉了就找事打架。胡子純和老伴曾去找過女婿好幾次,那小子是軟硬不吃。也曾叫胡曉雲帶著孩子住在這邊不回去,可畢竟那是個家,老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聽說熊誌的名字時,他心裏咯噔了一下,我過不素靜,你小子也別想過的好。這樣的事情就是一票否決製,十個人有九個人把你說的天好也不行。
今年評職稱前,胡子純沒有想到熊誌會到他家來。見熊誌手裏提著東西,他說,你這是幹什麼?那一刻,他心裏矛盾極了,差一點想閉門謝客不讓熊誌進門。但想了想,還是算了吧。在一個單位工作,別太過分了。胡子純去開門時,胡曉雲正抱著女兒在客廳裏看電視,聽到有人來了,她抱起孩子回了臥室。坐在那兒,兩人都不知說點什麼好。胡子純心裏難受極了,要是熊誌當時接受了胡曉雲,現在胡曉雲懷裏抱的孩子就是熊誌的。那樣翁婿倆在一起喝茶或喝酒,該是多麼的愜意,這屋裏的氣氛該是多麼的溫馨、融洽、和諧。可現在他成了人家的乘龍快婿,女兒又過到這步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