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揚和小雲也連忙站了起來,帶著尊敬的笑容迎接著。
陸春暉第一個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今天他沒穿外衣,直接穿了件很破舊的淺黑色棉襖,腳下穿一雙布鞋,不認識的還以為電視劇裏哪個村支部書記跑出來了。
他身後跟著陳方淩、陳玉麒和王葉秋。陳方淩一進來就擠眉弄眼地跟蕭何吏打著招呼,王葉秋依然是淡淡的笑容,陳玉麒過來拍了拍蕭何吏的肩膀:“行啊,老蕭,幾天不見,混大發了。”
蕭何吏嗬嗬地笑著:“一般一般,請進,請進。”
陸春暉也不客氣,直接奔了主賓位置就坐下了,大呼小叫地嚷著:“蕭何吏,趕緊倒茶上煙。”
雲飛揚不宜覺察地皺了皺眉,剛要過去,小雲端著茶壺先跑了上去:“陸主任,喝茶。”
陸春暉看到小雲,略微一愣,朝正在與陳方淩、王葉秋等人打招呼的蕭何吏喊道:“現在牛糞了,連漂亮的小秘書都配上了。”
雲飛揚眼神不易覺察地斜了一眼陸春暉,又把頭低下了。
陳方淩正開心的與何吏打鬧著,聽到這話也停了下來,仔細瞄了小雲兩眼,然後別有意味地盯著蕭何吏。
蕭何吏沒注意陳方淩的表情,先看了看小雲,見她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這才放了心,轉頭對陸春暉說:“別胡說,這是咱們二隊麻隊的女兒,小雲,叫叔叔。”心裏想著給你個長輩當當,省的你滿嘴信口雌黃胡說八道。
小雲也不扭捏,立即甜甜地叫了一聲“陸叔叔好。”
陸春暉被叫了一個愣,半響才不自然地笑道:“好,好,小雲也好。”
陳玉麒何王葉秋互相謙讓著對方坐副主賓的位置,蕭何吏笑笑:“咱們是家宴,何必搞得這麼正規,隨便坐就好。”
陸春暉拍了拍正中的椅子:“也是,我看不如讓方淩坐副主賓算了,咱們四個就這麼一朵花。”
王葉秋淡淡地笑著,沒有意見。陳玉麒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嘴上卻說到:“好。”
幾個人分別落坐,蕭何吏居中坐主陪的位置,右首是陸春暉,左首是陳方淩,陳玉麒緊挨著陳方淩坐下,王葉秋坐在了陸春暉的身旁。雲飛揚坐在蕭何吏的對麵擔任副主陪,小雲挨著雲飛揚坐下。
陸春暉一副很體諒的表情和聲調:“何吏,今天雖然是你第一次請客,但在座的都是一家人,別搞的太隆重了,我看這菜好一點沒關係,但酒千萬別差了。”
小雲沒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什麼叫菜好沒關係酒別差了啊,這分明是全要好的嘛,居然還用這種體諒的語氣。
陸春暉見逗笑了小雲,臉上也劃過了一絲得意。
蕭何吏這時才想起怎麼沒見段文勝,忙問:“文勝怎麼沒來?”
陸春暉撇了撇嘴:“跟喬局長出去了,現在文勝可是個大忙人,喬局長隨時攜帶,從不離身。”
小雲和雲飛揚麵麵相覷,在他們眼裏,蕭何吏就是很大很大的領導了,喬局長那更是高高在上,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肆意地評論。
蕭何吏也覺得不妥,便笑著打了個哈哈:“我聞著有股醋味,哈哈。”
陸春暉剛要辯解,蕭何吏擺擺手轉頭對小雲說:“你去叫服務員來咱們定標準。”
小雲問定什麼樣的標準?
蕭何吏轉頭問陸春暉:“陸大主任定吧。”
陸春暉剛提起段文勝心裏有點悶悶不樂,就隨口說道:“挑貴的上唄。”
蕭何吏一直有這個特點,事情來臨前會反複思量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但事情真到了眼前的時候,心就會突然安定下來。現在也是這樣,話催到這份上,胸中的那股豪情騰地衝了上來:“最貴的多少?”
“一千二一桌。”服務員回答道。
不就是半個月工資嗎,蕭何吏一狠心,爽快地笑道:“好,就按一千二的標準上菜!”
陳玉麒皺著眉頭說:“老蕭,幹嘛啊,自家人吃個飯主要是聊聊天,又不在乎那點吃的。”
陳方淩也勸蕭何吏:“今天吃飯主要是來看看你,聊聊天,要那麼高的標準幹什麼,還不如留著多吃幾次。”
王葉秋淡淡地笑著:“要個低點的吧。”
陸春暉也覺得這個標準太高了點,便對蕭何吏說:“要個五百的吧。”
眾人這一勸,蕭何吏也覺得確實太高了,聽陸春暉這麼一說,正好借坡下驢,對服務員說:“那就五百的吧。”
服務安排菜去了,這短暫等待的時間,蕭何吏與陸春暉就鬥上了嘴。這些在陳方淩、王葉秋他們看來是司空見慣,但對於雲飛揚來說,卻是很不習慣,甚至有點不能忍受。
蕭何吏白了陸春暉一眼,叼上一支煙點上,他拿煙有時候喜歡用拇指和食指捏著,而不怎麼用食指和中指夾著。
陸春暉譏笑道:“一看就是農村出來的,你們誰見過農村老頭啊,冬天的時候,往北牆根有太陽的地方一蹲,就像現在蕭何吏這麼拿著煙在那抽。”
蕭何吏笑著說道:“再穿上你這身棉襖,腰上係跟草繩,那就更像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攻擊著。如果放在平時,陸春暉是說不過蕭何吏的。但蕭何吏今天請客,作為主人就稍稍讓著陸春暉,加上又礙於雲飛揚和小雲在場,很多話不好意思說,就更顯得束手束腳起來,很快便落了下風。
陸春暉看出了優勢所在,愈加得意,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得意洋洋地說道:“論官你沒我大,論個子沒我高,論皮膚你沒我白,現在你連鬥嘴都不行了,你還不去死幹嘛?”
蕭何吏撇撇嘴:“我準備跟你論打架,再不老實我放倒你。”
陸春暉哈哈大笑起來:“就你,還打架呢?看誰放倒誰?”
蕭何吏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了雲飛揚,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壞笑,起身把雲飛揚叫了出去,囑咐了幾句。
再進屋的時候,臉上明顯氣勢就足了,笑眯眯地對陸春暉說道:“來,我跟你比劃比劃。”
陸春暉跟蕭何吏鬧習慣了,知道也不會真比劃,便起身整了整棉襖,剛要擺個姿勢,就見一條人影竄了過去。
“輕點啊!”蕭何吏突然有些不放心,忙喊道。
話音未落,陸春暉已經躺在了地上,不過是輕輕地被放在了地上,然後又輕輕地扶了起來。
陸春暉本來就膽小,此時嚇得臉色有些發白:“剛才怎麼回事?”
蕭何吏故意責備地看了雲飛揚一眼,轉頭對陸春暉笑著說:“二隊藏龍臥虎,你以後跟我說話得客氣點,否則你必定會死得很難看。”說著故意嘖嘖有聲,一副後果不堪設想的表情。
陸春暉很敬佩地看著雲飛揚:“兄弟,你太厲害了,從哪學的,我拜你為師吧。”
雲飛揚笑了笑坐下,低著頭不說話。
陸春暉一臉真誠,發自肺腑地說:“兄弟,你這樣的身手,在二隊幹太可惜了,別說二隊了,就是農林局,整個黃北區都委屈你了,你該找個大領導當司機或者保鏢的。”
雲飛揚抬起頭淡淡地一笑:“我哪都不去,我就隻跟著蕭隊幹。”
蕭何吏心裏暖暖的,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得意笑容。
陸春暉則瞪大了眼看看雲飛揚,又看看蕭何吏,一臉的不可思議。
不一會,菜開始陸續地上桌了,蕭何吏特意要了五瓶瓶上百元的好酒,笑著對大家說:“菜不夠,酒來湊吧,大家多喝點。”
陳玉麒知道蕭何吏的酒量,就體貼地訓他:“你那點量,別喝了,來點啤酒吧。”
蕭何吏感激地笑笑:“沒事,今天高興,喝點吧。”說完讓小雲每人倒了滿滿一杯,連陳方淩也滿上了,隻有她自己和雲飛揚的杯子沒倒酒。
小雲剛坐下,陸春暉就有點不樂意了:“怎麼?我們都倒上了,你們都不喝?”
蕭何吏笑笑,解釋道:“小雲一個小女孩,不能喝酒。”
陳方淩聽蕭何吏叫的這麼親切心裏很不舒服,有點生氣地把酒杯往前一推:“你家小雲不能喝,那我就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