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眾人一時無語。過得半響,忽聽屋外風聲陣陣,遠處林子也是被刮的嘩嘩作響。屋外好似風沙漫天,隻打得這門窗屋簷沙沙作響。天色也是隨之一暗。屋中那一家老小也是麵色驟然一緊。寧越師徒三人心道,想必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妖魔來了吧,聲勢還不小呢。何沅君更是麵露激動,先前就聽這戶人家將這妖物說得非比尋常,還將自己小看。恨不得立時衝將出去大戰三百回合。但奈何那老丈有求在先,無法隻得強忍性子。等了一等,終究還是有些按耐不住,心道一聲,看看總不為過吧?便轉身朝門口靠近。
那想,何沅君剛有動作,那一家老小齊身上前,將他箍了個瓷實。均都是搖頭不止,麵露懇求告饒之色。這戶人家自然是不想有他,隻以這老道還要逞能,性命攸關那能由他亂來。何沅君麵露怒色,剛要開口,忽聞風聲消散,那屋外天色也是驟然一亮。
似是那妖物已經走了。那一家老少也是隨之長長的呼了口氣。隨即才鬆開何沅君。
“你們這是做甚…”何沅君怒道,“我不過是想看看罷了”那一家老小看這老道說的似是真話,不由連連告罪。
其實,寧越也有心想見識下這村間人人懼怕的妖物,到底是不是三頭六臂,但又怕自己太過莽撞牽連於這戶人家。這時便道:“師父,我也想看看”何沅君心道,真是師徒連心呀。道“徒兒莫急!”轉身對那老丈道:“老丈,你可知道這妖怪巢穴所在之處?”那老丈心下了然,這不是要打上門去麼?不想我對這老道相勸再三,還是這般執拗若此,心道就知道也定然不會相告,更何況自己當真不知。
隨即道:“實在不知!這位道長若是無事,那是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的好啊”這老丈顯然是不想再節外生枝了,已然下了逐客令。
何沅君一怔,便知自己太沒章法,這麼直截了當,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麼?罷了,你不說我也自有計較。道了聲:“那便告辭了。”便領著寧越轉身出門。
待得出得屋外回於林間,二人一虎又化回原來本相。寧越道:“師父,我們不去尋那妖怪了麼?”何沅君答非所問道“你不想尋你爹娘了麼?”
寧越聞言一怔,心道,自己怎的忘了這要緊事,自己卻隻知尋異求奇,忘了爹娘如今還生死未卜。想到此處不由大感內疚。但又一想,這妖魔為害一方,若袖手旁觀,這些個鄉親也遲早定為其所害,豈能長久?到底是先去尋自己爹娘,還是為這些個鄉親尋那妖物?如何取舍?寧越隻覺舍去那邊都不是,琢磨一陣竟找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由覺得好生為難。
其實說將起來寧越現在還不過一孩子,如何懂得自古這忠孝便不能兩全的道理。但他小小年紀能如此知情重義亦算是至情至性了。
何沅君見徒弟久久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道:“徒兒在想何事?怎的如此入神”隨即寧越便將方才心中所想說了。何沅君與天耳聽罷一愣,這孩子的心性怎的如此早熟?尋常孩童這個年紀,那管他人情狀,隻道自己所需罷了。但也難怪,這孩子身世離奇,又多經變故。心性早成似也在情理之中。
何沅君站在一旁也是思索一番,心說,這徒弟小小年紀本不該想如此之多的,但又覺也算是好事一樁吧。難不成是我教徒有方?想罷,何沅君收拾起那點自戀淡然道道:
“徒兒,你可如今天下,妖魔橫行,國君不仁,戰火四起,餓殍遍地。你隻見這寧家屯被妖魔欺壓,卻不知有多少個如寧家屯般的村落,在這亂世之中苟延殘喘。”頓了一頓,何沅君又道:“如那老丈所言,你救得了他們一時但救得了他們一世麼?”
寧越聽罷覺得師父說的似有道理,但又覺不對,若連師父這般厲害人物都不去懲治壞人替天行道,那這些壞人不是更要四處害人,更加肆無忌憚麼?想了半天,想不出什麼好的詞句與師父辯駁。猛的想起,以前爹娘給自己說的那些綠林好漢的故事。便道:“我爹娘以前給我說的故事裏,那些英雄好漢都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救得一個算一個!”
何沅君與天耳聽寧越如此說,竟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兩聲又複靜下來。
何沅君悵然道:“徒兒你可知為師當年也如你一般,心係黎民蒼生,願盡綿薄之力,想要這天下百姓無人不安樂,無人不保暖。為此使勁了渾身解數也是杯水車薪。那皇帝也是換了又換,但最終發現無論是哪個皇帝當道,都是昏庸無能驕奢淫逸,隻知享樂不管百姓死活。後來天下紛爭四起,各地諸侯爭先稱王,紛爭不斷。縱是為師也算是有一身本事,於這驚濤駭浪中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