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要有益於世道人心
——吳萬夫訪談錄
陳勇
作家寫作品,通俗的比喻,就是為自己建造房子,對質量的要求自然就上升一個高度。每個人在建造房子的過程中,技術水準不一,但態度決不能含糊,哪怕是一磚一瓦,也要經過嚴格地挑選,決不能允許瑕疵存在,馬虎不得。
陳勇(中國作協會員,小小說作家網特約評論家,以下簡稱陳):魯迅棄醫從文,成為中國文學的一麵旗幟。你棄醫從文,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文學成就。你棄醫從文的動機與目的何在?
吳萬夫(中國作協會員,以下簡稱吳):關於棄醫從文這個話題,幾位采訪我的作家、評論家及記者朋友們均涉及過,因為道路選擇的相似性,他們很自然地拿我與魯迅先生作類比。說實話,每當他們提及這個問題,我都有些緊張,很汗顏。魯迅先生是一座豐碑,永遠是我敬仰的大師,拿我與魯迅相提並論,未免會讓我惶惶然(事實上我是沒資格的)。
你要問我棄醫從文的動機和目的,其原因是多方麵的。我從小所處的家庭環境非常艱難,兄弟姊妹多,母親10餘歲時就雙目失明了,父親也長年有病,可謂債台高築,常常是吃了上頓愁下頓,苦不堪言。就是這種特殊的生活環境和經曆,讓我從小就立下誌願,長大了要做一名作家,為我苦難的父老鄉親著書立說,寫出他們的喜怒哀樂。在這一點上,我倒是時常為自己選擇文學而自豪,因為我覺得,文學是表達我心靈的最好一種方式。
人生總是為理想而活著,就像鳥兒牽掛藍天選擇了飛翔。我從小的願望是考上大學,當一名人民教師,站在三尺講台上,為學生傳經布道,解惑授業,覺得做老師是最為神聖的。但因為家庭的原因,我又清醒地認識到,我即使能考上大學,貧窮的家庭也沒法供我上得起大學,我別無選擇。我開始之所以選擇醫學,純粹是出於一種人類最樸素、最本真的願望,那就是為了生活,為了生存,為了學會一門可供吃飯的技術;但當我真正意識到手術刀隻能解剖肉體,而無法遊走在更多人的精神層麵時,我毅然選擇了棄醫從文。關於這一點,我不想矯情地避諱,我確實是選擇了與魯迅一樣的路子,無論我的選擇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的,但我的願望是真摯的。雖然我不可能取得大師那樣的皇皇成就,但我會向大師看齊,始終把他們作為我的人生坐標。至於結果如何,我不敢妄下斷言,但我會像每個人一樣,堅信一個道理:過程是美麗的。
陳:在寫作過程中,你是如何處理小與大、生活真實與藝術真實、歌頌與揭露之間關係的?
吳:你的這幾個問題,看似簡單,但要我一下子回答出來,還真有一些難度。如果就你的這些問題一一展開回答,就不是三言兩語的事情了,也不是在“訪談錄”裏輕易就能解決得了的,因為這些問題是每位創作者都會麵對的課題。如果讓我簡單地概括如何處理這些關係,我想作家首先要把握一個“度”字。打開詞典或是在百度搜索,對“度”的解釋多達十幾條:1.計算長短的器具或單位;2.事物所達到的境界;3.哲學上指一定事物保持自己質的數量界限……
俗話說,“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也有自己的短處,如何處理好“長”與“短”的關係,說穿了還是離不開一個“度”字。一個作家,在創作過程中,如何處理小與大、生活真實與藝術真實、歌頌與揭露之間的關係,“度”就成了一把檢驗你的藝術水準的標尺。關於描寫二戰的作品很多很多,但美國作家奧萊爾的《在柏林》,用了不足400字,就表達出了戰爭給人民帶來的創傷,其震撼力和衝擊力絕不遜色於任何鴻篇巨製和殘酷的戰爭電影。同樣,一個宏大的題材,當你處理不當,或是缺少了藝術把握和駕馭的能力,寫出的東西少了“內核”,沒有多少實質內容,自然會被別人丟棄一邊的。如何處理“小與大”,也是對每位作家的智慧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