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A麵:我 (7)(1 / 1)

那個晚上,在長凳上,我又一次吻了馮羽羽。馮羽羽很動情,也很投入。在我的臂彎裏她沉甸甸的身子一直是顫動著的,如一隻正在脫皮的蟬……

雪是從中午時分開始下的,起初,我沒注意,等從國際會展中心出來時,地上已是白白的一片了。

車行駛得很緩慢,如走在薄冰上,在黑川紀章設計的迷宮裏,我們都是爬動的蟲子,出租車司機一直在罵娘:什麼大師,****的小日本。而我卻無動於衷,在一片茫然中望著窗外堅硬的樓群和街區,在藝術中心那金蛋形的建築陰影中,想著曾幾何時,我和橙子還一起來這裏看演出。那晚,記得是橙子的生日,橙子第一次戴上了我送給她的項鏈……

淚水模糊了視線。回憶快要凝結了似的。空氣中還感不到冷,但我知道,我是冷的,如一塊冰。

沒接張梅的電話,也沒回她的短信,什麼重要的客戶,狗屁!我才不去理會他們呢。我隻想尋找我的橙子,橙子,你到底在哪裏?怎麼一轉身你就不見了?幹嗎要躲著我?我知道你也來參加會展了。在擁擠的人群中,我不是看到你了嗎?戴著貝雷帽,圍著白圍巾?我離開展台後,就迷失了。那麼多攢動的人頭,是的,橙子,我什麼都顧不了了,我隻想找到你,在人群中找到你,但我怎麼就找不到你呢?

我提前離開了展會,是的,因為你,橙子,我忽然覺得一切都失去了意義,都變得不值得一提了,隻有你是重要的,重要的,橙子!

整個下午,我好像犯了病似的躺在床上。開始是胡思亂想,睡不著;等好不容易睡著了,一個小夢就醒了。說是光線的原因,拉上窗簾,也無果。

傍晚時,不知為什麼,我像火燒眉毛一樣變得異常的焦灼。去樓下買煙,遇到了一個戴貝雷帽的女孩,看著她一臉紅紅的青春痘,我不知道為什麼在內心湧起了一陣陣的失落。

去經緯廣場,發現路邊停了許多消防車。等走到廣場的一角時,才知道旁邊的居民樓發生了火災,聽說燒死了兩個人。

廣場上人很少。隻有冬青是綠的,給人一點鮮活的氣息。高高低低的建築,是靜止的、灰色的,在薄雪的覆蓋下,更顯得暗淡無光。也許是空氣裏的寒冷,讓我的心稍微地平靜了下來。

身心說不上是疲憊,但像這樣的下午,在我的生命中的確有無數個,也許將來還會有。我有時會顯得過於敏感,以至於脆弱,但生命的本質到底是什麼呢?世界說起來很大,但也很小,像一隻螞蟻,我真的要淹死在一滴水中嗎?

並沒有打算去南陽,但還是去了。與其說是工作,倒不如說是因為橙子。一路上,張梅什麼也沒說。車到白河岸邊時,她忽然問道,那天在展會上是不是看到橙子了?

你怎麼知道的,你也看到了嗎?我有些迫不及待,像思索很久的一個問題,終於找到了答案。

猜測。

她很冷,語調中有一種魚脊一般的滑。

希望你的私事不要再影響工作,尤其是情緒,今天去德爾雅服飾工業園,接洽的可是一位大客戶。

張梅的聲音很低,但我知道她是相當嚴肅的。對上次展會上的不辭而別,她肯定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