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附件:橙子的日記(1)(1 / 1)

9月25日 晴

結束了,是的,一切都結束了。不能再繼續了,不能。我是含著淚在收拾著一切。這小屋裏的一切,是多麼的熟稔!這幹淨的茶杯,這潔白的窗簾,這樸素的椅子,這一切,是的,這一切,我都要告別了。也許是永別,是的,想到這裏,我禁不住淚流滿麵。還有我的餘勉,你可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你可知道,我的發尖都流出了淚?但願你的未來,你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我走了,是的,走了。一切都收拾得很幹淨。那些被褥,那些床單,還有那幾條褲子,都熨好了,疊整齊了,還有那些襪子,都洗好放到了該放的地方。是的,近兩個月來,我們不停地在爭吵。我隻能這樣做,真的,我知道你離不開我。離開我,你會疼得像斷掉胳膊一樣,但必須這樣做,我不能讓你看著我離去。那時,我會像一朵枯萎的花,再也沒有水分和顏色。那對你來說是殘酷的,不人道的。也許,以這種方式結束是最好的,我隻能這樣想,這樣想。命運呀,真是個無情的刺客!它會毫不留情地把我帶走,帶走!

我走了,真的希望你不要傷悲,希望我在你心裏是個過去式。唯有這樣,你才能更好地生活。是的,生活,我是多麼渴望和你平靜地走完一生呀,但現在看來,這是一種奢望,猶如癡人說夢。

我又出汗了,輕微地動一下,就又出汗了。醫生也來過了,還有媽媽。媽媽也是醫生,她對我的病情更絕望。是的,我也是醫生,我很清楚這一點。平靜地對待這一切吧,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是的,很快。

9月27日 晴

疲憊。恍惚。近乎虛脫。

黑暗很濃,像一大滴墨汁一樣滴到了我眼裏。

嘴唇幹裂。喉嚨腫痛。整個身體好像飄在霧裏,但又不是。我能感覺到媽媽的手,很熱,在緊緊地握著我。仿佛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的,是有人在喊。那聲音不是很大,卻讓我睜開了眼睛。

是不是夢魘?我無力地抬起了眼皮。我望著井口一般大的光亮,那就是外麵的世界嗎?是媽媽在喊我,我的頭就在媽媽的臂彎裏。我聞到了滿屋的酒精味兒。

你終於醒過來了。是媽媽的聲音,如無線電波,忽遠忽近。

是的,昏迷,我知道。

我又看到倒掛的輸液瓶了。那些藥液,一滴一滴在滴,像是沙漏,代表著我的生命,還殘留幾分之幾?

氧氣瓶推走了,整個房間裏到處都是一片白。白的牆壁,白的被單,白的窗簾,還有醫生、護士的白。

媽媽眼角含著淚水,她的頭發也有一縷發白了。是的,白色,死亡。我沒有恐懼的,沒有,一切會如期而至的。我又看到餘勉了。他穿著白襯衣,渾身像發著光,傻傻地站在新通橋的下麵。他說,他要獻血,他要讓病人更好地活著……多麼可愛的小弟弟呀,是呀,我就是這樣想的,在當時,他透明的目光是多麼的清澈……

9月30日 陰

三天沒寫日記了。

身子依然很虛弱,像被什麼掏空了一樣,沒有一點精氣神兒。

上午,所裏的領導來了,帶來了很多同事的慰問,還提到了餘勉,說他去所裏找過我好幾次,門衛都按領導安排的那樣說我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