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附件:橙子的日記(2)(1 / 1)

心裏是一陣陣的酸痛,但強忍著,沒流露出一點。媽媽知道我的內心,她不住地為我削香梨,一瓣一瓣地喂我。

是深夜了,仍然無法入睡。孤寂如螞蟥一樣無聲潛入血液。它傳染我,顛覆我,幾次讓我產生打電話的衝動,但理智告訴我不能,又何苦這樣呢?剪不斷,理還亂,還不如,還不如這樣人間蒸發的好。亂麻,更需快刀斬。

不想,不想這一切了。這個世界,還會屬於我嗎?不會了。我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接受了那次意外的事故,接受了那個打破的試劑瓶,接受了那些人工培養的病菌……也許這就是命運,一種擋不住的、不可回避的命運。

我被隔離前,還感到很僥幸,感覺自己不會被感染。我被隔離後,一切都如期而至了,嘔吐,虛脫,恍惚……我知道我在劫難逃了。我想到了餘勉,想到了他消瘦英俊的臉……他是不幸的,有幸遇到我,但還是不幸的。我知道那結果遲早會降臨他頭上的。他會痛苦得發瘋。是的,發瘋,為什麼不幸會再一次降臨他頭上呢?他本來應該有個完美的愛情。是的,我已做不到了。他的童年是那麼的淒慘,被遺棄,孤兒院……我難以想象,那個孤兒院我不是去過嗎?向陽坡,那些耀眼的向日葵,我曾有的心跳和迷亂……如今,都要化為記憶了,記憶,這甜蜜而又痛苦的結晶。

10月3日 晴

能起身了。主治醫生說我有些好轉了,但我知道,這是些安慰的話。我清楚我的病情。媽媽回南陽了。聽說姥姥也病了,舅舅很著急,正把姥姥轉到媽媽所在的醫院。

房間裏一下子空了許多,沒有媽媽的陪伴,似乎少了些什麼。那個漂亮的實習護士看到我說,橙子姐,沒有點滴,今天可以到院子裏走走。

不知為什麼,想走出門去,卻感到了一陣陣的心慌,呼吸也隨即急促了起來,隻好斜靠在床上,讀梭羅的《瓦爾登湖》。這是第二次讀這本書了。書裏所描繪的田園生活,幾乎快成了我的向往。想想這麼些年,除了讀那些枯燥的專業書,我還讀過什麼?沒有,幾乎什麼也沒有。為了學業,為了研究,我付出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在這方麵,我喜歡餘勉,喜歡他的灑脫,喜歡他的玩世不恭,喜歡他在所謂正統麵孔下的戲謔和反諷。我覺得那很真實,很本真,有多少人能真性情地為自己活著呢?

下午的時候,想吃水果,一個梨子削了半天,吃下後又有些反胃,就著痰盂吐,強烈地嘔吐,但又能吐出些什麼呢?胃裏空空如也。

昏昏沉沉的,不到傍晚,就想瞌睡。睜不開眼,倆眼皮兒沉得如磨盤,我用力眨呀眨,怎麼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

頭重腳輕。是的,昏眩。暈,像喝醉一樣……感覺很糟,很糟……幾乎,幾乎握不住筆。

白色影子來了。那些白色的恐懼。它蔓延。它炸裂。它像汁液一樣,漸漸地注滿了我肉體的杯盞……

10月9日 風

很糟的一天,幾乎連眼也不想睜,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我是牆上的那隻壁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