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媽醒了,此刻,她不再是滿是藏刺的老巫婆,是個無助的大嬸,滿是脆弱。可是,她的第一件事還是下床,說要回去看店,住院太燒錢。我和薛詠極力的阻攔她,甚至底下聲來拜托她要好好休息,店那邊我可以去看。
她說,我的任務是讀書,不是看店。她推開了我們,穿上鞋就要走出門。我爆發了,吼道:你可不可以別那麼自私啊?不就是住院費嘛?不就是學業嗎?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出事了,我和薛詠怎麼辦你們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要讓我們變成孤兒嗎?你要丟下我們嗎。
我幹脆蹲倒地上把臉埋在膝蓋裏哭了起來。這段時間,我總是哭。我甚至還有一個念頭,隻要她一走出門,我就從這裏跳下去。這樣好,一了百了,梁閃一定會非常高興我去陪他房間裏隻有我一個人的哭聲。我是關心姑,就像我愛著梁閃,從沒發現。就算不愛,也要好好珍惜。
興許以前,我都未曾做過最真是的自己。我把眼淚流幹了,把心掏了出來好好的認識了一下。我都未曾和他們那麼親近過。我不清楚我們的命運什麼時候已經緊緊的聯係了在一起。誰也離不開誰了。
我趕著薛詠去學校,他快中考了,學業耽誤不得。剛剛我還說了學業算什麼的瘋話呢!而這個傻小子一放學就趕過來幫我,踩著他們的自行車,頂著一頭小汗,然後就一起去照顧姑媽。
隻是沒幾天後,那四個家夥就找到了花店,問清了我不去學校的原因。
我沉默著,背靠在牆上,低著頭無法麵對他們。
蒙子是最憤怒的一個,他平時的脾氣最火爆。他說:原來你一直沒把我們當做患難之交,家裏出事了一個字也沒吐。
我說:我隻是不想讓你們費心。這段時間,有太多的事情發生在我們身上,告訴了又能怎麼樣呢?有些事情是我們無能為力的,隻不過是增加煩惱罷了,我們愛烏的宣言,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他們又從各自的身上搜羅出來各自的銀行卡和現金,強行塞給我。我阻止了,說:我不告訴你們就是怕你們會援助,我欠你們那麼多,讓我怎麼還?我一輩子都會在你們麵前直不起脖子的!
你幹嘛要把這當做人情啊!團員間本就是相互幫助的,幹嘛非要分得那麼清楚啊宙子說。
六寶拍拍我的頭,說,寶兒,在我最需要幫助時,是你們陪在我身邊度過了難關。我不是想還債,我隻是覺得,我們早該不分彼此了,所以你不必覺得虧欠!
補拙說:愛烏不能少了你啊!快點度過難關歸隊!
蒙子把卡摔在地上,不減怒氣,說:如果你不接受,那麼,請你退出我們,我們不需要一個不肯跟我們分擔她的憂愁的寶兒!
他轉身走了,走得很幹脆。他們也跟在他後麵走了。
我又哭了我不是沒有愛,是愛太多了,壓得我喘不過氣。我都未曾發現,身邊每一個人默默的關懷。
華澤也來了,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陪我到樓頂,坐在欄杆旁邊吹風,看夕陽,呆了整整一下下午,一句話也沒說。到了走的時候,他也把卡給了我,說:你不在學校的日子裏,蕭珊都快稱霸校園了。你才高一,什麼都耽誤不得,錢的事不是問題。
白小巫也來了,看樣子也是來“捐款”的,這回我沒有接,再接我都成富婆了。我不喜歡任何人的同情,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同情我。
她說,全校的人都知道你很窮,不過就你窮得最囂張!
她帶來了鶴頂紅的口信,說我再不回校,就把我的學分全扣點,然後就讀高四去吧!這個鶴頂紅,到了最後還是不能說點好的,我徹底的鄙視他。
然後,姑媽也著我回校了。我越來越茫然,這是我以前認識的世道嗎?讓我怎麼都不認得啦?我沒有重新審視它的精力了。
總之,我又回校了。
高三的學長們也剛高考完。
這些日子,六月的天,雨總是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並且每場都打雷,把人都澆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