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之中,擊鼓者要麼勝利,要麼死亡,這鼓聲才會停下。
而這鼓聲若是不停下,戰士哪怕是隻要有一口氣,也會停止不前,可如若,他們已經死了呢?
如果是那些屍首,他們已經死了,他們已經很累了罷,已經不想在動了罷?
可為什麼哪怕死了,也要含著一口氣不停地前行呢?
白小籮不敢想著自己猜想,那些死屍見著她並不朝她襲擊,仿佛另有目標。這些事本該同她沒有半分關聯,可她莫名地卷入進內。
她必須,做點什麼!
白小籮忙碌地跑過去,穿過那一群累累白骨,他們的身子仿佛是通透的一般,自己一撞就過去了。
她一口氣地回去,發現篝火劈啪作響,本是夜起的死屍已經被製服,繩索拴得死死的。都丟在一個帳篷之中。
那帳篷被人潑上了油水與紙符,在軍營中多了個人。披著血紅色袈裟,錚亮的頭顱示意著他的身份,此刻火起,他緊閉著眸子念咒。
唇瓣快速嚅動,聲音就像一串雜亂無章的蚊吟。
快了,更快了。
那些火灼燒著死屍的屍首,他們發出劇烈的嗚咽——
“邊秋,邊秋是赭炎的,哪怕我們死了,呃……你們……永遠……得……得不到……”
這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念咒的大師停止了,轉過身來看著攝政王赭炎睿,一麵慈悲道:“施主,這些人執念太重,太深。施主之意,貧僧已遵循,告辭。”
那些死屍已經歿了,連一絲灰都不剩下。
小太子拉著攝政王衣領,有些擔憂的問道:“叔,這樣他們就不會再屍變了罷?”
赭炎睿搖了搖頭,目光悲傷。
“原來他們,是赭炎國的士兵。”一清脆的女聲這般問起,令人經不住回眸。
‘他們’自然指的是死去的屍首。
軍營中百夫長頓時怒了,連忙喝斥:“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們即已經死了。便不是赭炎國中之人,赭炎沒有那樣負心之兵!”
“……哦,那這些戰士沙場為國捐軀,卻算不得‘國籍’的人還真可憐呢。”白小籮雙手環胸,若有所指。
“胡、胡謅。為國捐軀自然算得上赭炎國人——他們都屍變了,還是不要丟赭炎國名聲的好!”
“屍變?”白小籮不以為然。
她在那雪域之中,看到累累白骨,看到的沒有戾氣與極強怨氣,而是一股不休的執著,鼓聲不休,戰鬥不止!
再加上這死屍說的話語——明顯就是在守衛這一片國土!
“是他們屍變,還是你們士變了?”白小籮雙手環胸,沉默地看著已被焚燒成灰的一團,“你們啊,焚滅了他們的愛國精神……”
——這到底都胡說些什麼!
百夫長被白小籮這有意的話氣得不寧,“死屍就是死屍,沒有神智隻知曉殺人,一個小女娃你懂甚麼!趕快滾……”
攝政王冷漠地舉手,示意所有人安靜。
他走向前來,盯著白小籮道:“這些士兵為國捐軀誠然是赭炎國之驕傲,然,死後未能前往極樂,反倒留下來殘害邊秋百姓,殘害赭炎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