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赭炎宸不悅,拉著袖子撒嬌道:“兒臣同您一輛馬車便是胡鬧,那她呢,她怎不是!”
“你懂醫術?”
小太子搖了搖頭,悻悻然地縮回了另一輛馬車。
見他們上車後,車簾再度放了下來。白小籮不斷搓著雙手,有些心虛弱弱道:“其實帝皇……我,我也不會醫術。”
他勾唇一笑,盡顯滄態,“不會醫術好,不會醫術好!這樣死的時候不管不問,本帝也走得安心。”
赭炎老帝皇說著像是玩笑的話語,誰又曉得幾分真假呢。
他說著要死,萬一正要死時,他嚷嚷著:‘等一下,我還可以搶救一下!’那豈不是尷尬了?
白小籮麵色極為複雜,半晌,勸誡道:“帝皇,我覺得您還是……不要放棄治療的好。”
赭炎酉:“……”
他突然笑了笑,反應過來,“你這孩子,真有趣,若是本帝再年輕些指不定就……”
某蘿卜的臉已經白了。
嚇白的。
——臥鈤,古有許仙曰蛇!如今這老帝皇是要連白蘿卜都不放過?!
哦,簡直發指!
“逗你果真有趣。”
他繼續笑著,麵上氣色好許多了,仿佛此時與年輕男子無異,還帶著一絲意氣風發。
這樣過於明顯的意氣風發,讓白小籮隱隱生出一種不安……
但怕,帝皇在方才已經命絕於此,這是回光返照罷。
“嗬。”
他仿佛歎了一氣,看著外邊閉住的陽光,落在地麵上呈現出金色的縫隙,伸出手,仿佛要抓著那一抹餘暉,卻怎麼都落不在掌心。
“其實啊,小女娃,你說的對。”他說,“東臨國不過是臨時戰力強盛的邊緣國,若論持久戰,怎可能是赭炎國對手。”
“……”白小籮心裏一咯噔,心想又要進入劇情了。
尋常道,知曉多的人,死時沒有好下場,看來無論如何,他都想要拖拽上一個知情人了。
他眯著眼,享受著外邊打來的陽光,明明是清晨的日頭,看上去偏偏像極了夕陽。
索性,再多事都不隱瞞了。
“外界都道那是最長的一場持久戰,沒有休戰,亦沒有講和,幾乎每一天,沒一個將士都在備戰之中,隨時都準備犧牲。
那些戰亂中的人,都期望著這一場戰爭結束,便可以回到家鄉。不過——”
他笑,獰笑,掐碎手中光暗,“本帝怎麼可能讓他們回去。”
“那是懸殊最大的一場戰爭,臨寒冬,將士的沒有棉絮,有的,隻是盔甲裏塞著的稻草。他們也沒有熱粥與肉羹,有的,不過是偶爾來的玉米灰,還慘著有石子。
這樣……總能慢些了罷。”
赭炎酉回憶起那些,麵容略帶猙獰,雙目含笑,仿佛那些熱血兒郎守護家國的戰爭,在他眼裏,不過是兩個人氣鬧的賭約。
白小籮隻覺胸腔梗塞得很,不明白什麼時候人命變得如此微弱。
“……”
“本想著就這麼一直拖著,也許,多給本帝一些時日,本帝便能成為當初所言的明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