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半挑起眉梢，半彎了彎細眸看向天昊，薄唇輕啟，“可憐的你啊，在邊秋打仗，打了整整七年都不知死為何字，勝為何字，輸為何字！”
天昊將軍不以為然，冷哼：“不知輸為何字，是本將絕不會輸！不知死為何字，戰爭不休將豈敢死！”
雖發絲淩亂，可身上的渾然正氣卻怎麼也掩蓋不了。
“好，很好！”華笙落笑著鼓了鼓掌，掌聲洪亮卻希拉，伴隨著胸腔間冷笑，“可你知不知曉你已經輸了，也已經死了！”
“死了？”天昊笑，“怎麼可能，我還活著，我怎麼可能死，怎麼可能……”
“你仔細想想。”
華笙落輕笑。
一瞬間天昊的笑靨染上一層陰霾，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不斷入侵，將他的回憶拉扯得生疼。
華笙落轉過身來，慢條斯理道，“當初，為何邊秋赴戰？”
“因，因為東臨國趁機來犯，四下內亂爭紛不止，若不及時止住戰亂，則四分五裂。”天昊抬頭看著遠方，雙目空洞。
“可是啊。”華笙落依靠著風雪說，“東臨國雖是土地遼闊卻也算得上地廣人稀，此國來征戰一時也就罷了，為何征戰七年，你便沒想過？”
“……七年……”
天昊想起那七年不斷戰鬥的日子，原本晴朗的邊秋，因戰亂，地下靈氣混亂，氣候日漸不堪，從鳥語花香到朔風連綿，再到飛沙走石，枯雪成霜。
那些將士到底是怎麼過的。
邊秋的戰鼓聲從未停過，戰爭也隨著鼓聲一直吵吵嚷嚷似要震裂耳膜。
“不，不……不！！！”
天昊痛苦地跪在地上，身子無力地匍匐著，雙手捂住耳朵，不斷掙紮。
“怎麼可能是這樣，怎麼可能是這樣！”
男人站在他身旁，有些憐憫地拍了拍他肩膀，“想起來了對吧，想起來當初的痛楚，當初的不甘，當初在孤獨與絕望中戰鬥，等待著那一份曙光！”
“知道那些將士如何在資源匱乏之狀堅持七年的嗎？”華笙落轉身，盯著那著華服的赭炎帝皇，那雙柳葉狀的眸子細長的仿佛刀鋒一般，隻要那麼一眼，便能鑽透人心。
赭炎酉多少猜著了些，他心底寒涼，下意識地往後退縮著，恐懼著。
“不錯，因為他們早就死了！”
“……”
“死人，是不需要任何棉被與糧食的！”
華笙落指著身後破塔上的圓鼓，指著風雪飄來不見遠方的深淵，高傲頷首，聲音不重卻振聾發聵，“戰士忠肝義膽死於邊疆，整整四年未來一批支援，未來一車糧草！這些將士戰死沙場，若是你等有心關照，豈會屍骨曝屍荒野，無人來斂！”
赭炎酉明顯不信，反駁道：“是！本帝誠然未給他們多少糧草，然而，然而他們不是送來求救信了嗎……”
“那信帝皇您理會了嗎？”他挑起眉梢，滿是不屑與嘲諷，“那是他們打仗到邊秋[第一年末]的信。您看了後，擱置在後方多久，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