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祭黃帝陵的活動,最早始於春秋時期。自唐代開始,這兒一直是曆代王朝舉行國家大祭的場所。每逢清明節,橋山人流如潮,陵前香火旺盛。在山前黃帝廟東側的碑廊裏,可以看到北宋仁宗皇帝給黃帝陵下達種柏樹的聖旨,元朝泰定帝頒發的護陵法令,明代嘉靖皇帝下令免除黃帝陵廟糧稅的碑記,清時康熙皇帝親筆用滿文書寫的祭文。1912年的清明節,孫中山寫了祭先帝陵詞:“中華開國五千年,神州軒轅自古傳。創造指南車,平定蚩尤亂。世界文明,唯有我先。”後來,蔣中正也題寫了“黃帝陵”幾個大字。1937年,毛澤東又撰寫了祭文。1992年,黃帝陵整修工程開工時,江澤民亦題了詞:“中華文明,源遠流長”。
其曆史之久,規格之高,乃國內惟一。這“文武官員至此下馬”,可不是隨意之言。
站在高處看橋山,真有一股龍脈的氣象。但見河穀中一累突起,山色蔥鬱。那沮水河如玉帶,環繞在山腳下。這不很大的橋山的坡梁上,茂繁地生長著近10萬株柏樹,其中樹齡超過千年的就有3萬之多。而那棵“黃帝手植柏”,身高20米,胸圍10米,挺立蒼穹,樹冠如蓋,遮天蔽日,其勢巍峨,它是中國最古老的柏樹,按推算,已超過5000歲了,連英國的林業專家,也稱它為“世界柏樹之父”。
有人靜觀風水,細察走勢,發現了黃帝置印的印台山,百獸之王虎頭山(南山),百鳥之王鳳嶺,甲蟲之王龜山(王仙山),還有四靈之王盤龍崗。而那黃帝陵的位置,恰如一顆明珠,銜在一條巨龍的口中。
都說華夏子民是“龍的傳人”,而這“人文初祖”黃帝,不正是龍的化身嘛。
在陝北的黃土高原上,能夠看到許多許多的龍的跡象。
龍、神、人於土著的心目中是不分離的,是一體化的。
他們說:黃帝是龍,李自成是龍,毛澤東也是龍……
這真是一塊祥龍飛騰的土地啊。
文彙山
文彙山在延安大學的校園背後。從延大操場邊的一條小路爬上去,蜿蜒幾步,就能看到。它隻是一個小小山頭,過去沒有名字,隻因著名作家路遙安葬在這裏,它便得此名。有些地方因人得名,有些人物因地出名。路遙則與陝北是一體的,分不開的。
路遙墓在文彙山前,座東朝西。墓塚用他家鄉的青石砌成,旁邊一道高五米,長十四米的巨牆上,刻寫著他生前的一句話:像牛一樣勞動,像土地一樣奉獻。
路遙是延大的學生,1972-1975年,他在這兒讀書。山上有他躺過的草地,校園裏有他坐過的石坎,牆壁上還應該有他辦過的黑板報。
路遙的筆從沒離開過黃土高原。成名作《人生》寫於陝北,代表作《平凡的世界》仍產生於故土。每逢有大的構思,他都會回到陝北來完成。這裏的窯洞氧氣充足,土味濃厚,給他靈感,讓他激動。他可以在半山上找間房子住下來,封閉自己進行寫作,許多天不見人,隻靠幹饃和方便麵充饑。寫的興奮時,吼著信天遊跳起來;寫到悲傷時,伏案泣不成聲。一顆豐富的心靈,幻想著風雨無常的大千世界;一個陽剛漢子的精血氣神,濃聚在沙沙作響的小小筆尖。最後,作品立起來了,他倒下去了。
路遙曾說:“今生今世我是離不開陝北了,每看到這裏的一個草芽,一樹桃花、杏花,我都會激動地淚流滿麵。”所以,當他身患重症時,仍然堅持回到延安來治病療養。1992年11月17日他溘然長逝後,文友們按照他的遺願,在這文彙山上安排了他的憩息地。
我將在山上采集的野花,默默地敬獻在路遙的墓前。日近黃昏,可我不願離去,就在石墩上坐下,凝望著對麵鳳凰山上空放射的彩霞,靜默無語。
我想起社會的浮囂,想起作家的勞動。我知道,路遙的一生坎坷曲折,渴望成名和渴望溫暖是他終生的追求。可最後,他又得到了多少?他絞盡了腦汁,耗幹了精血,終於寫出名著,可逝世前,還在為裝修舊房拉債。他離世後,生活在陝北山村的母親日子困難,文朋詩友們還自發地進行捐助。吃的是草,吐的是奶,這就是作家;穿著布衣,織著錦繡,這就是作家;住著簡陋小屋,建著精神大廈,這就是作家。有人唱一首歌,可以輕易致富;有人做一筆生意,能夠隨便發財;甚至有人說一句話,眼前財源滾滾。社會的天平為什麼這般失衡?
日本學者安本實,曾在路遙的墓前淚流滿麵,說:路遙是中國文壇了不起的作家,他對文學創作的精神境界,令人欽佩。
也有許多大學生假期專程來到文彙山,在路遙的墓前深深鞠躬,表示讀者對作家的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