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期盼她成功。

遠方的詩意與憂愁

在生活中,蔣書平是一個樂於探尋的女子,她從故鄉那小小的大壩河出發,跟著河流的蹤跡,穿過峻嶺峽穀,到達漢江。在漢江邊停留一陣,迷惘一陣,感慨一陣,又溯江北上,翻越高高的秦嶺,來到長安。

在長安城中,蔣書平像個獨來獨往的紅衣隱士,以筆當劍,揮去各種生活的浮囂煙塵,舞出了自己的韻律和節奏,這就是文學創作。

在創作上,蔣書平同樣也樂於探尋。她寫過詩,散文,長篇小說,理論文章。題材上,也同樣是從故鄉的河流出發,寫山、寫水、寫鄉親、寫地理,然後進入城市,寫市井風情,寫各種人物及藝術現象的評論。

這冊《河流傳說》,是蔣書平的第一本散文集。平時,我們與蔣書平聊天的機會不多,隻看到她匆匆忙忙地行走於西郊北郊,在變化多端的生活軌道上輾轉奔波。通過這本書的閱讀,我們才走進蔣書平豐富的內心世界,知曉了她的執著,她的錦心,她的才情。

瀏覽《河流傳說》,最讓我感動的,是第一輯“逝水流年”中的文章。那篇《大雪深埋》,可以說是她的人生自白。在很小的時候,每當看見白茫茫的雪覆蓋村舍,她心頭總升騰起一種莫名和憂傷,想走過雪到遠遠的地方去。長大後遠走他鄉,母親總希望能常見到她,可她不願回家,不願與母親多待。後來,母親去世了,最後一眼沒能看到她。如今,母親深埋地下,上麵又被大雪覆蓋,再也沒有一條道路可以通往母親那裏。於是一內疚、一種懺悔,便深深留在了她的心中。文章在寫親情的時候,注意了細節的運用,環境的渲染,場景的描寫,內心的獨白,以及社會不同背景的呼應襯托,因此厚實而感人。

還有《白楊樹》《雪地上的烏鴉》《隱隱約約的水響》《上山,下山》《草葩淖紀事》等篇章,也呈現出一種委婉沉鬱的質象。

我希望蔣書平把這類風格的作品繼續寫下去,再濃一些,再厚一些,再廣闊一些,再強烈一些,演化到極致,便是一種好散文。

每一個作家都有自己的生活領域,自己認知世界的角度,自己抒發情感的方式。有些作家很幸運,一開始就找準了自己的路子。有些作家則費力一些,需要經過長期訓練才能走上正道。

蔣書平的起步是飽滿的,她與河流為伴,目標自然流向遠方。

在《大雪深埋》一文中,她曾這樣寫道:

“遠方有什麼,我追逐著什麼?”我常常這樣自問。

“遠方什麼都沒有。”我又常常這樣自答。

其實。

遠方有詩意,這是散文。

遠方有憂愁,這是散文。

遠方什麼都沒有,這還是散文。

散文表達一種情緒,而情緒升騰在我們心中。物質的有,演化為精神的有;物質的沒有,在精神中還是有;既就是遠方蒼茫大地渾沌一片,我們心中的感受卻會清晰如絲。

我相信,蔣書平的探尋不會停止。

有詩意、有憂愁、有無盡的遠方,蔣書平的文學河流自然會奇妙多姿。

素描吳文莉

那天,曲江新區辦書市,我們應邀去簽名售書。

因頭一天下小雨,主辦人將簽名地點放在了大雁塔北廣場的“紅木閣”裏。鋪著地毯,擺著書案,還有高檔沙發、茶桌等布置,環境很是優雅。我一看,這分明是書畫家揮毫表演的場所,但文學書是要普通讀者來購買的、閱讀的,還是平常一些、大眾一些、離老百姓近一些的地點好。

我提出換個地方,到廣場上去。

剛好,外邊雨停了,天上露出太陽朦朧的可愛的影子。

主辦人說,外邊隻能擺小桌子,可能簡陋一點。

我說,有桌椅就行。其實嘛,作家寫作就隻用一張普通桌椅,與豪華闊氣無關。

於是,臨時在廣場上擺了一排條桌。“紫香槐博客散文叢書”的七位作者,於桌後坐好,麵前放著他們各自的書。

這時才看到,現場簽售著作的其實是9個人。東邊坐著老爺子孫見喜,售他的長篇小說《山匪》;西邊坐著一位纖秀的女子,也擺著一部長篇小說。

這女子就是吳文莉。

苗條的身材,恬淡的笑容,清新的氣質。

她用坐在銀行的櫃台後邊數錢的細手,寫出了厚厚的長篇小說。

名字還叫《葉落長安》,很感沉重的題材。

更沒想到,吳文莉還是個畫家。

那天簽名售書結束時,她送給我們每人一本畫冊。

我把畫冊帶回家來欣賞。

欣賞文莉,需要安靜。像賞花,心中不可浮躁。

她的國畫,以工筆為主,以花鳥見長。我最關注的,還是那些取材於長安的畫麵。古老而沉雄的長安古都,在她的筆下變得淒清細致。但她的命題又是厚重的,比如《蒼茫長安雪》、《葉落滿長安》等。大氣的標題與精細的筆法形成對比,自有一股深意在其中。

正如她的人,表麵是恬靜的,思想深處卻是激越的。

吳文莉網上的博客名,也叫《葉落長安》。

她與古長安有解不開的情緣。

博客裏有她的畫,她的一係列文章。

在文章裏,她敘述了創作小說的艱辛過程,令人感慨唏噓。

還有她寫畫家寫老師的散文,文字凝練傳神。

我以我的方式愛我的西安。她充滿感情地這樣表白。

寫作中的吳文莉,是疏朗開放的。

後來,她來我的辦公室,翻閱著我的攝影小冊子,莞爾笑了。

怎麼啦?我問。

她指著那幅名叫《宮牆上的小野花》的攝影作品說,我也畫過這種角度。

她又翻開她的畫冊,把《長安一片月》指給我看。

我拍得是大雁塔老圍牆上長起的一朵小黃花。

她畫得是小雁塔的塔影、圓月、宮牆、花叢。

英雄所看略同。

審美比較接近。

我用文學的目光在看攝影。

她用文學的目光在看繪畫。

現在,關於吳文莉的發展,各有所論。

美術界的人士說,你要多畫,繪畫是你的專長。

文學界的人士說,你應多寫,你的文筆很好。

我說,這不矛盾呀,畫家吳冠中、黃永玉、韓美琳、陳丹青等都寫得一手好文章,作家中也有不少丹青高手。現在,藝術越來越邊緣、多元化,不必強行劃界。

她笑了,點點頭。

其實,當初從待遇豐厚的銀行辭職,她的心底就有了堅定的選擇。

過幾天,她發來一則手機短信。

內容是:感謝你的支持,我會多寫一些散文給你看。

我回了一信,內容是:

閱讀吳文莉,這是一種美好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