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時,我問他這次來安康的感觸,他微微一笑,說:"這次使我認識了陝南的多層次。安康與商洛是有區別的。比如商洛的山更雄渾,民更拙樸,接近於秦川安康的山愈峻秀,民愈精巧,接近於楚地。真是同中有異,異中有同。"
後來,我們還談到京夫,談到了王蓬,談到了陝南其他的已經出名的作家和正在努力的新作者。談到了陝南與關中、陝北的分別,逸地域的區別給文學風格帶來的變化等等。
他的講學活動,尤其是他大量的作品,對陝南的業餘作者起到了帶動作用。如果說現在陝南的創作隊伍正在興起,陝南風格正在形成,他則是這支隊伍的旗手之一,實際上大家都是這樣看的。
1985年的10月底,正是滿曲紅計、秋實累萋暴的牧獲之後,他又來安康了。他還是他,樸實沉穩,平易近人的樣子,遊前設什冬差別。隻是下巴的胡須厚了嘴裏的話語多了些,臉上的笑容勤了點,他的名子更響了,成就更大了善《臘月·正月》剛獲得全國中篇獎,三部小說要搬上銀幕,在中國作協代表會上,以比較高的票數當選為理事,接著又當選為作協陝西分會的副主席。
但一聽說安康的漢江文學講習所招多名學員,他為這個偏僻的山區能有這麼多的文學愛好者感到高興,於是在百忙中抽時間又來安康講課。
在旬陽縣城,他白天講課、參觀訪問,晚上還接待作者或與友人談藝論文到深夜。
有一天晚上,我們在旬陽招待所的小房間裏,傾聽董子竹同誌高談闊論。老董是搞喜劇研究的,但他對別的學科也非常精通。他講哲學,論美學,片到當代作家和作品,扯到人類的進步和發展,也拉到如今文壇上"尋根文學"和"借鑒洋文"的熱鬧話題,還談到了創作思維的更新及現代青年的生活等等問題。他幽默色彩以及與古劃、說《聊齋誌異》的脈承等問題時,也引發了作家本人的談興,他打開了常不開啟的話匣子。
他說:"前兩年我常常思考一個問題:我寫的散文為什麼受到一致好評?寫的小說為什麼又屢遭抨擊?比如第一次到安康來後寫的《紫陽城記》和《鬼城》,前者享受讚譽,後者爭論不休。同是一個人寫的,取材又同是一個地方,評價為什麼卻截然相反?後來在一個評論家的指點下,我才弄明白,中國現在散文的寫法是直接從古典文學中繼承下來的,、沒改變多少;可中國小說的寫法卻受外來衝擊較大,中間有個。斷代,問題,所以人們看起來就不那麼順眼了,其實我的小說手法並沒有什麼創新獵奇之處。"
看來他是比較重視評論家有見地的評論的,真是一個謙虛好學的人。當然評論他的作品,需要有較高層次的水平才行。
在旬陽講完課,他又去白河縣城采訪參觀,搜集素材。由於連日奔波,休息不夠,痔瘡發作,弄得他痛楚時襲,行動艱難。
他這次下安康本來就身有病疾,旅行箱裏裝著兩大盒洽療肝炎的特效藥水,每天早晨讓人帶他找醫院去注射。對於他的病,文學界很重視,許多老作家、編輯捎話寫信讓他多休息,少寫作,早日養好病。可是他閑不住,僅棗在旬陽的兩天時間裏,我親眼見他抽空兒完成了一個長篇小說的結尾部分。
從白河回來後,他又去平利、漢陰二縣給學員講課和考察了解當地的風土民情。由於於問急促,安排的講課又太勤,地點太多,我們做主人的深感內疚,他倒不以為然。
他剛到安康的時候,我曾代表《漢江文學》編輯部請他當刊物顧問、他一口應允了。我向他介紹了《漢江文學》明年改辦雙月刊,內部擴大發行的情況,以及準備提出發掘地方特色,開拓漢江文學的口號,為陝南作者群的發展,為陝南風格流派的形成做一點基礎工作的設想等等,都得到了他的讚同和支持。從明年開始,《漢江文學》將新辟一個"陝南作家之窗"的欄目,每期介紹一位作家的新作,同時還發一篇關於這位作家的生活、創作方麵的散記文章,1986年第一期,就要請他來打驀陣,他也痛快地答應了。看來,隻要是對陝南文學有益的事,他是有求必應。記得去年曾在漢中地區的《兗雪》雜誌上,還讀到過他寫媳暑籀關於王蓬的作品以及陝南文學風格的評論呢。可是,後來我冠時間翳張,加之旅途疲乏,便不好意思再錈約稿的事了叱:但有一天吃
過晚飯,他告訴我說。:"你要灼稿子我經構"思好了,這兩天就寫出來交給你。"
果然,在等飛機的凡天空閑裏,他明了一個下午又一個早上,為《漢江文學》寫了一部將近兩萬字的小中篇《火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