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之樂(1 / 2)

天倫之樂

這個家的子過得很冷,冷得猶如常年處在蘭九寒天冰凍雪封的時節。於是,家裏的三個成員也心寒了。

婆婆是個執拗古板的老人,看不慣兒媳婦的奢侈,看不慣兒媳婦的風流,看不慣兒媳婦的嬌氣,最後發展到看不慣兒媳婦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兒媳婦是個現代女性,便以現代文明的一切標準來要求老太婆,嫌老太婆不衛生,嫌老太婆做的飯菜不香,嫌老太婆愛到隔壁鄰居去拉家常扯淡話兒,似乎處處都顯得不那麼順眼。兒子呢,自然看出了婆媳的分歧在哪裏,但實在處理不好,上下為難。妻子發脾氣了,指責他偏向母親,母親生氣哭了,臭罵他袒護媳婦。分分寸寸,是是非非,怎麼才算公平?難為人子難為人夫,真是老鼠鑽進風箱裏,兩頭受氣兒,苦死他了。情緒不安穩,寫作上更不會長進,他真想跑到西嶽華山上去當和尚圖個清靜。然而走不開,母親靠他養老,妻子纏他更緊。生活像一張網,家庭像一隻船,將他限製得寸步難行。

這樣發展下去,怎樣過活啊!天氣太冷了,會凍僵網,凍裂船的。

這時,一個嬰兒誕生了,一輪小太陽升起來,照得全家暖融融。

這新生兒長得胖嘟嘟惹人愛,一家人圍著他團團轉起來:老太婆自然成了保姆,整天為孫子洗尿布,搖搖籃;小媽媽一下班就做飯,提高自己的營養以便供給兒子優質奶水;做父親的進門後不是抱兒子玩耍,就是東奔西跑采購東西。大家把心思都操在"小太陽"身上,吵架憋氣的事退居了二線,能忍的忍,該休的休。春天來臨了,嚴冰解凍了。

小兒子會說話了,會走路了,健康成長起來。他的小嘴巴挺甜,挺能貼人心。

肚子餓了,口舌渴了,他柔聲叫:"媽媽!"撲到小母親的懷裏,母親趕緊為他弄飯衝奶倒桔汁兒。

挨訓斥了,遭欺負了,心害怕了,他高聲叫。"爸爸!"跑到小父親的麵前,父親便把他抱在胸前,給他以保護感。

瞌睡來了,想上床了,他困聲叫。"婆婆!"跟在婆婆的身後向小床邊走去。婆婆為他鋪被脫衣哼催眠曲兒,使他早入夢鄉。

過去,一家人很少能坐在一起,現在常常圍著矗小太陽"眉:笑,過去一家人難得親親熱熱說話,現在為照顧"小太陽"交談協商,過去房屋裏寂靜無聲,現在房屋凰熱鬧異常。

一家人為"小太陽"勞心費神,"小太陽"也調和溫暖了一家人的心。

人們生兒育女不僅僅是為了傳宗接代,更重要的是維持生態平衡,求得生活中的精神上的和諧。

啊,我們的"小太陽”。

望著兒子那白皙細嫩如藕節般的小胳膊,望著兒子那纖長精致似筍尖樣的小手指,望著兒子那胖胖的方臉,臉盤上安置的黑晶晶如寶石的眼珠、小巧的尖鼻兒、鼻兩側的細紋線、剛冒出的上下八顆白米門牙,詩人都動心不已,胸中又升起一股做父親的自豪感。靈感頓至,便情不自禁地吟歎道:

"啊,小孩子身上都是詩!"

"小孩子身上都是屎。"妻子提一隻菜籃子走過來,笑嘻嘻地反駁了一句,又吩咐道"詩人,我到巷口去買點兒菜,你照看一下你的不安份的小寶皿,你的傑作。"

詩人點點頭:"好,你快去快回,我可正忙著哩。"

妻子出門去了。詩人把兒子放在竹車上,拿起梅花鹿、小花貓,搖鈴轉琴逗他玩兒。他啊一聲,兒子啊一聲;他教一聲。"達、達。"兒子學一聲:"達、達。"他擠擠,兒子也擠擠眼兒,他舉手喊高高,兒子跟著舉手喊高高。父子倆樂得不可停歇,詩人的心花開放了,興趣擴張了,情感升華了。突然,他抱起所有玩具一堆兒放在竹車上,立即轉身來在桌前坐下,拿起鋼筆,揮寫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