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隻是疼痛,時間長了便會麻木,甚至習慣。
可當肖張服下白色丹藥的那一刻起,他的體內便多出了一股濃鬱的生機,不停地湧向了身體內被黃泉水侵蝕過的血肉,然後迅速修複。
黑色的毒素已經遍布全身,血肉枯萎又新生,肝腸寸斷又愈合。
這些幾乎發生在一個呼吸的時間,這顆丹藥何止是起死人,肉白骨!
但這還隻是一個開始,遠遠沒有結束。
黑與白以肖張的身體為戰場,在這過程中慢慢地將他身體改造。
這種遭遇比剝皮抽筋還要痛苦千萬倍!可他腦海中始終堅守著最後一絲清明,難以想象他究竟是如何做到,意誌力有多麼恐怖!
片刻時間,肖張的全身變被烏黑的汗水浸濕,然後流在地麵的青石磚上,彙成了一灘水漬。
原本他功力盡失但肉體未消,可現在體內所有的穴道已經毀去,按照世人的認知,他這輩子都無法再跨入那道門檻。
他扭曲的臉上反而湧現一抹喜色,因為他知道,這代表著他所修煉功法的第一步已經達成。
再過去幾個呼吸,一片漆黑的平康城中散開一道無形的漣漪,擴散四方。
而他腦海中原本徹底破碎的神海重鑄,化成了一片海洋。
海洋中此刻烏雲密布,狂風呼嘯,揭起十層樓高的黑色海浪!
在一次次的血肉重生中,肖張體內的血肉逐漸發黑,身上長出的濃密毛發卻開始脫落,化成了無數最細微的粉末。
破碎的衣袍和內甲之下,肌膚白若初雪!
...
仁生手中一張黃色的符紙飛出,落在麵前一位黑衣人身上。
業火漸起,黑衣人化成一堆焦炭。
他再身形一掠來到了另一人身後,普通的毛筆在那人脖間劃過,多出了一道黑線。
一聲輕響,一顆頭顱落下。
然後他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望著北邊的方向。
那裏有一道漣漪擴散。
“是誰在此地破鏡?”
仁生微微皺眉,但沒有太多的停頓,又加入了院裏的戰鬥中。
一個多時辰以前他領著十位羽林軍從馬廄出來後便一路搜尋,雖然沒有收獲,但也發現了許多心髒被掏空的感染者屍體。
從那刻起仁生便心生警惕,同時時刻注意著周圍最細微的動靜。
若不是如此,隻怕他們這一隊人此時都已經成為了死人!
而那些黑衣人偷襲無果後,便明目張膽對他們發起了圍攻。
羽林軍成員無一人是弱者,仁生身為一念境,更是擁有同境不可匹敵的手段。
可盡管如此,他們十一人還是連連敗退。
因為這些黑衣人實在太多,是他們的十倍以上,簡直殺之不盡,並且都是實力不俗的修行者!
這麼大一股力量,放在哪裏都足以攪動風雨,究竟是何人的手筆?
對方一半的人數都用在擊中對付仁生,讓他也隻能暫避鋒芒,雖說狼狽但也還能支撐。
而其餘的羽林軍卻沒這麼好受,身上早就出現了輕重不一的傷口,隨時都有可能斃命。
終於有人發出了一聲痛苦的驚呼,原來他們的一位同伴在敵人的圍攻下被一劍刺中了要害,就此死去。
仁生眼中閃過一絲悲憫,知道不能在拖延下去,當機立斷躍進了羽林軍圍成的圈中。
他自然不是貪生怕死,也不是要躲在戰友背後。
仁生喝到:“護住我三個呼吸!”
這些羽林軍見識過仁生的手段,自然是十分相信,哪怕現在瞬間壓力陡增也毫無懼意,反而開始反攻,刀刀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無論他們是為了保護仁生的安危還是為了能抓住這一線生機,總而言之,他們在戰場上都是令人敬佩的勇士!
三個呼吸的時間很短,但此刻卻無比漫長。
銀色的盔甲上麵已經布滿了刀橫和裂縫,在一個照麵之間,便有一人被斬斷了右臂。
那人發出一聲大吼,在同伴的掩護下隨手撿起了一柄長刀,又朝著敵人殺了過去。
仁生從懷中取出一張幹淨的黃紙,卻沒有提筆,反而咬破了舌尖。
口腔中溢出一股腥甜,仁生臉無表情,抬手指尖沾上鮮血,隨後落下。
符紙上一撇落下,一個呼吸的時間已過去。
又是一人沉重地倒在地麵,偏著腦袋斷了呼吸。
這人身死,可仍然瞪大雙眼,心有不甘及怨恨。
堂堂羽林軍乃帝國的榮耀,大南人民的驕傲,他不甘死在一群無名鼠首手中,恨自己無力再戰!
一聲金屬碰撞聲響,半截穿著盔甲的身體掉在仁生腳旁,是一人被攔腰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