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兵馬大元帥耶律李胡說道:“母後,是該討伐耶律兀欲了!”
惕隱(注:執掌契丹皇族政教的官)耶律屋質說道:“永康王如今收伏燕雲十六州,實力大增,想來也有八十萬兵馬。反觀我方,精銳部隊隻有二十萬屬珊軍,上京道十二路節度使二十萬兵馬,加上常規部隊和漢軍十萬兵馬,總共五十萬兵馬,其餘蕃軍拒不受令,似乎仍不能與永康王的大軍抗衡?”
耶律李胡怒道:“我是皇太弟,這皇位理應由我繼承,耶律兀欲如今自立為帝,將我置於何地?——耶律屋質,你也想造反嗎?”拔出佩刀指向耶律屋質。
耶律屋質冷笑:“元帥,你還沒當皇帝呢,你就想殺我?哼哼,你若殺我,隻怕這大遼基業就要完了!”
述律平也素知耶律屋質的才能,如今正是用人之際,萬事還要指望耶律屋質,喝道:“李胡 ,住手!”
耶律李胡訕訕收起佩刀。
述律平望向耶律屋質:“屋質,如今的局麵你也清楚,耶律兀欲氣焰如此,這一場戰是非打不可了。你且說說,可有禦敵良策?”
耶律屋質歎了口氣:“這一場戰既然太後執意要打,微臣懇求太後換了主帥。”
耶律李胡勃然大怒:“耶律屋質,你好大的膽,老子殺了你!”又拔佩刀出來。
述律平喝道:“李胡!退下!”
耶律李胡不敢違抗母親命令,隻有狠狠瞪了耶律屋質一眼,退到一旁。殿上其他大臣一見耶律李胡動怒,個個噤若寒蟬,要知耶律李胡可是契丹著名的殺人魔頭,慣以殺人取樂。但見耶律屋質麵不改色,眾人都為他暗暗捏了把汗。
述律平緩了口氣:“屋質,陣前換帥,隻怕軍心不穩,未免不祥。何況,李胡身為皇太弟,未來大遼的皇帝,此次讓他掛帥,就是為了讓他建立威信。你素有智謀,還望多多輔佐李胡。”
耶律屋質心知太後寵溺耶律李胡,要她換帥,隻怕沒有可能,說道:“太後既然已經發話,微臣不敢不從。隻是,如今敵我實力懸殊,永康王手下都是精銳之師,要想在氣勢上壓倒對方,還須聯合各方力量,爭取不戰而屈人之兵。東京的渤海軍實力雄厚,但是當年永康王之父耶律圖欲(注:耶律倍的契丹名)為東丹王,治理渤海,素有仁政,渤海軍民感恩戴德,想來這一路兵馬咱們是調不動了。南京自不用說,已被永康王占領。”
耶律李胡不耐煩道:“你說來說去,還不是沒有辦法弄到兵馬?”
耶律屋質不理耶律李胡,顧自說道:“太後本是回鶻人,為何不向回鶻各部借兵呢!”
述律平沉吟片刻,說道:“如今回鶻各部最強的勢力是在高昌,離此萬裏之遙,遠水解不了近渴呀!”
“這也沒有辦法,如今永康王勢頭正勁,近水要麼依附於他,要麼持觀望態度,要想救火,隻能靠遠水了!”述律平臨朝這麼多年,人緣可謂極壞,說是有五十萬大軍,但除了二十萬屬珊軍,真心擁護她的人隻怕不多。如此離心離德,耶律屋質才要請求外援,外來之軍,沒有受過述律平的荼毒,也不知她的為人,隻要給點好處,說不定還能相助。
述律平明知耶律屋質譏諷自己,此刻也隻能按捺心氣,說道:“高昌回鶻滿打滿算,也不過十萬兵力,仍舊無法與耶律兀欲抗衡。”
“還有一支遠水,中原殘唐之時,先帝曾與沙陀人李克用約為兄弟,共討朱溫。後來李克用之子李存勖中原建立政權,雖然已經滅亡,但在沙陀部仍有一些殘餘勢力。太後可以遣使前往,再續兄弟之約。”
“嗯,還有呢?”
“北冥世家!”
耶律李胡冷笑:“北冥世家小小一個武林門閥,撐死了也就兩萬人馬,頂個屁用!”
“兵在精,而不在多,你身為三軍主帥,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你!”耶律李胡每每被耶律屋質搶白,怒火已盛,但有母親護著耶律屋質,他也無可奈何。
“隻是這北冥世家,常人未必請得動他!”
“哼,本帥下令,他敢不從?”
“元帥,北冥世家位於契丹版圖之外,你的帥令就連隸屬的蕃軍都調不動,焉敢大言不慚,調令北冥世家?”
耶律李胡氣得發抖:“耶律屋質,老子總有一天叫你死在我的手裏!”
“閉嘴!”述律平嗬斥一聲,轉向耶律屋質,“屋質,你以為派誰前去北冥世家為使合適?”
“壽安王耶律述律!”
耶律述律,又名耶律璟,耶律德光的長子,也與他的叔叔耶律李胡一般,昏庸,殘暴,是以二人臭味相投,倒成了莫逆之交。
是以,耶律李胡也不反對耶律璟出使北冥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