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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蒙蒙亮起,殷其雷帶著八百殘兵,一路奔到一座小山腳下。
“三哥,喝點水吧!”李紅蓼解下自己腰間水囊,遞了過去。
殷其雷拔開塞木,將水送到嘴邊,看到囊口染著一層淡淡的紅暈,似有一絲香甜味道,想是這水李紅蓼喝過,將自己櫻唇的胭脂蹭在上麵。
殷其雷心情又蕩漾起來,李紅蓼喝過的水,現在拿給他喝,他的嘴唇勢必要沾上她蹭在囊口的胭脂,這麼一來,他們豈不是……間接接吻?!
殷其雷拿起水囊,喝了口水,笑道:“這水還是甜的呢!”
李紅蓼見他喝水的表情十分奇怪,又聽他這一句話,笑道:“這隻是普通的水,哪裏會甜?”
“四妹喝過的水,自然是甜的。”殷其雷扭過頭去看她表情。
李紅蓼麵頰泛紅,說道:“三哥,你又說胡話了。”
殷其雷本來以為草原姑娘都像蕭英姿一般粗獷奔放,但見兀顏朵兒和李紅蓼之後,才知草原姑娘原來也會有害羞的時候,大抵這是女兒家的天性,蕭英姿屬於奇葩。
想起蕭英姿,他就有些失落落的,為了瞞不住的肚子,她最終選擇嫁給了別的男人,他又再一次助人為樂,辛苦為人播種,讓別人喜當爹了。
聽張螺子說,那個男人是個契丹貴族,與蕭英姿的身份倒是匹配。隻是,倘若她不愛那個男人,為了他們的孩子,才不得已要嫁給他。那麼,她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下這麼大的決心?
殷其雷不得而知,隻是覺得虧欠這個女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極力要她保住腹中胎兒,到底是對是錯。
他的三觀,就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被人看成奇葩。來到古代,他的思維,就更加不合時宜了。這世上本無對錯之分,隨著時空的轉移,對錯的準繩也會發生變化。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對對錯的認知也會不同。
但他,確實開始茫然,茫然自己的認知,茫然自己的決定。
“四妹,你說,我是好人,還是壞人?”他忽然問了李紅蓼這麼一個問題。
李紅蓼怔了一下:“三哥,你怎麼了?”
他搖頭笑了一笑:“沒事,隻是耍一下無聊。”
“在我眼裏,你自然是個好人,你要不是好人,又怎麼會舍身替我擋箭?”李紅蓼感動地說。
“為人擋箭就是好人嗎?”
“舍己為人,難道不是好人嗎?”
殷其雷自嘲地笑了一笑:“不錯,舍己為人是我一貫的品質,尤其是舍己為女人!”
奔了一夜,將士都在山下稍作休息,大喇叭問道:“殷大哥,咱們現在要如何打算?”
殷其雷深知此刻的自己除了衝鋒陷陣和耍一點小聰明之外,對於部署和決策的能力遠遠不夠一個領導者的資格,扭頭去問李紅蓼:“四妹,你說呢?”李紅蓼是元俟折部的首領,這方麵要比他有經驗得多。
李紅蓼想了一下,說道:“此番打草驚蛇,敵軍必有防備,現在回城一定凶險重重。不如,咱們就在城外策援,飲水堡若有危急,也可設法相救。”
殷其雷點了點頭,此刻旭日初升,照在山腳裸露的土石上麵,熠熠生輝。殷其雷大感驚奇,跳下馬來,走近一看,竟是一大塊的石英石。
“這是什麼地方,貌似可以開發一個石英石礦!”
大喇叭說道:“這是九分山,山的對麵就是葫蘆口。”
殷其雷一聽“葫蘆口”,驚道:“葫蘆口不就是毛不拔的屯糧之地?”
“不錯,葫蘆口就在附近,常有巡邏士兵經過,此地不宜久留。”
殷其雷笑了一笑:“怎麼不宜久留,咱們就要留在這裏。”
……
興國節度使軍營。
石山炮看著石磊的屍體擺在自己麵前,神情之間,沒有看出一絲悲慟,冷森森地問:“何人射死我兒?”
昨夜與石磊一同攔截殷其雷的將領鄭尪說道:“自然是那一夥賊兵!”
“說說具體情況。”
“末將也說不清楚,當時場麵太過混亂,小將軍帶領人馬追殺賊兵,也不知從哪裏射來一枝冷箭,小將軍就跌下馬來了。”
石山炮冷冷一笑:“老匹夫,竟然敢跟老子玩陰謀!很好,老子就陪你玩玩!”
“大人,你這話什麼意思?”
“鄭尪,準備二百刀斧手,藏在我大帳兩廂,見我號令,一擁而上!”
“大人,你這是要抓誰?”鄭尪越聽越是疑惑。
“且看看此人到底來不來,若是不來,兩家相安無事。若他一來,殺害我兒的凶手必然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