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子闞進先走進屋裏，所說的全部寬心的話語，始終圍繞著老大被抓的前因和後果，而這些不管是否在理的話語，確實沒有一個真正落在了闞大爺的心坎上，等二兒媳婦過來問：“爸，你能起來吃飯吧，要不我再給你端過來？”闞大爺連忙回答：“我過去吃吧。”然後，聽著二兒媳婦在那邊擺弄碗筷的動靜，闞大爺便對闞進先說：“二小，你把那盆子和手巾燙燙，我擦把臉，今天真是輕快多了！”
晚飯上，闞大爺其實沒吃幾口飯，隻是把二兒媳婦夾到眼前盤子裏的青菜，勉強吃了進去。闞進先給大嫂打了個電話，說爸爸起來吃飯了，並讓大嫂和闞大爺說了一會兒話。闞大爺腦袋瓜兒，這時刻突然清晰了起來，還問了大侄女春的二孩子取得啥名字啊，現在誰在那兒給她看孩子了。
闞大爺剛往下電話，闞進先又開始埋怨他爸，說是以後別再問大嫂孩子的事情。因為，闞大爺也該知道，大兒子兩口子原本計劃在過年前後去一趟國外，一是為了看看孩子，二是為了熟悉一下那兒環境，等一年後，大哥退休下來，大哥兩口子便可以和春的公公婆婆，交替著照顧兩個小孫子。
闞進先還一個勁地讓他老爸換個角度思考問題，並說仔細想一想，你這一麼問，大嫂原本就一個人在家裏，若是換了你，心裏還能好受了嗎。
闞大爺坐在飯桌邊上，低頭一坑不吭，等二小子不說話了，便起身又要回自己的房間。二媳婦立即起身，衝著闞進先使著眼色，意思是讓他少說點，便一邊按住闞大爺，又一邊說道：“爸，你也別光躺著了，坐這兒看會電視吧。”
二兒媳婦走過去，掀開了蓋在靠牆角廚上的一塊大紅綢布，便打開了電視機，並把聲音放得挺大。
闞宗山隻要一看電視，立即開始犯迷糊。於是，他起身自己過去把電視聲音放低了，又挪動著身子，坐到了牆邊長沙發上，對著一直看電視而沒有再說話的闞進先，不急不慢地說道：“二小，從現在到你哥出來，逢節日買幾刀紙，到河西沿上燒燒。你就說，放過孩子吧，都是你爸爸的不是。我和你媽這一輩子，進了城裏，就沒給家裏人解決一點問題。二小，你爹就是個窮工人，能有啥法啊？”
闞進先看著父親茫然若失的眼神，聆聽著一句句揪心窩子的話音，禁不住潸然淚下，沉默無語了。
“爸，你這是怎麼了？大哥又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就出了事，家裏不還有進先和壯壯嗎？爸，你別這樣，怪嚇人的！”二兒媳婦可能聽到電視聲音變小了，正從廚房裏探過頭了，剛好聽到闞大爺說的話，便帶著哭腔，在一旁插話。
一時間，整個房間的空氣一下子凝重起來，隻有電視裏，那幾十年如一日，播放晚間正點新聞的前奏旋律，在一股勁地往四處播散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