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前一黑,便知道了這件事是怎麼樣的一件事。他一個箭步衝出門,奔到那顆他們曾經約會的月桂樹下時,他看見了妻子:穿著他最喜歡,也是因他喜歡而她最喜歡的一件長裙,安然的睡在月桂樹下的草坪上。這是他們一慣的動作,她的笑容,仿佛還是枕在他胳膊上的笑容。男人不敢走近,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
可這是真的,當他看著方桂言被推進火葬場的時候,他回憶屬於他們的生活!
他永遠不會忘記初識方桂言的時候,在武漢大學的門口,她的那聲不嬌不羞的一句:“你就是詩寫得很好的吳輝吧!”就是這樣一句話,他便記住了她。
也是這樣的一個季節,一個讓他記住桂花的語言就記住了她的方桂言。
曾被他捧在手心的女子,卻被他這樣丟在了桂花的香味裏。在這三年裏,他不敢想,她是怎麼過來的?她有語言功能,卻不和他說一句話,還有她的女兒。他還能夠清晰的記得她喋喋的叫女兒寶寶、蛋蛋的聲音,是那樣甜美。可是,他卻扼殺了這樣的言語。他不敢想她會在承受怎樣的一種悲慟中,裝著失語?
記憶一點點清晰!
畢業後,他們都被分在桂花鎮所屬的鄉下,而且也離得很遠。可那時候,他們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至到他努力調到了桂花鎮民政局,再後來當了副局長。他便要求妻子放棄工作,到鎮裏照顧孩子。剛開始,他還為他的事業犧牲妻子的事業而感到愧疚。可是漸漸的,他便忘記了這一切。當妻子說什麼的時候他都感覺是嘮叨。
漸漸的,他很少和妻子說話,妻子說點什麼,他都會陰著臉,不吼一句也是最好的了。可妻子是個倔脾氣,起初一點都不讓,他們就吵。最嚴重的就是三年前的那一次,在他們吵的時候,他給了妻子一拳,妻子暈到在地下,醒來之後再沒有了語言。
是這樣痛心的沉默!競是三年啊!
“吳輝,你別後悔,有一天當你明白的時候你就遲了。”這是他們吵架時方桂言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也是曾一度讓吳輝恥笑的一句話。可是,這一天終於到了。他才知道,她,早有了這樣的想法,而他,睡在她枕邊的人,卻沒有這樣的預感,他是怎樣的忽略她。
(三)
從啞妻死後,所有小區的人,都才知道,啞妻是個大學生,啞妻名字叫方桂言,啞妻其實並不啞。那個靜好如花的女人,卻這樣安睡,沒有人會明白她的心思,她也不想讓人明白。
在她活著的時候因為她是啞巴而惋惜,但現在,她走了,覺得她這樣做還是婉惜。好多人還是習慣叫她啞妻。
桂花一年又一年的開,每年到這個時候,吳輝,深夜總能聽到桂花的語言,可是,當他醒來推開窗戶想仔細聽的時候,又沒有了聲音!
吳輝多年後想,如果那一天,他不去定那個有月兔,有桂花的蛋糕,早點回家;如果他不是在嘈雜的街上,早點看到這個短信,就會沒有這樣的事了。如果,之前,他不要那樣傷她,一切都是會沒有的事。可事實,沒有了如果,隻有這樣的夜,留著他痛苦。
他痛苦的時候,總會想起這樣一句話:“傷什麼都別傷愛人的心,傷了,你就再沒有機會了。”林桂言,你競是用這樣殘忍的方式處罰我!
吳輝的啞妻,永遠叫林桂言。
另類搶婚
畢業後冷風和柏遠分開了,一個在長江以南,一個在長江以北。每個周末要坐兩小時的汽車再坐半小時一班的渡船才能見上一麵。
冷風在縣城的一所中學,學校在山腳下,不上課冷風就和幾個同事騎車去看電影,或者跟一個技術特爛逢賭必輸的男同事賭桌球,實在無聊就鑽進附近居民家花一塊錢看錄像楚留香傳奇。
柏遠在市區的師範學院,白天打球,晚上打八十分,柏遠的乒乓球和籃球技術在師院無人能比,隻要上場必定連附近的窗口都擠滿崇拜的目光,他打八十分運氣特好,一副一副的好牌不是往他手裏跑就是往他對家跑,那陣子師院年輕老師打八十分打到了白熱化的狀態,柏遠忙得忽視了前來蹭他感情的女同事。
那是一個周末。陽光多少有點明媚。柏遠去了冷風那裏,就是那一天他給自己後來的命運親手釀製了一杯致命的毒酒。世事總是帶著撲朔迷離的色彩,神明又總是喜歡在最關鍵的時刻保持沉默,讓人不得不信“天機不可泄漏”,所以那天沒有任何神明暗示冷風應該稍作反抗,冷風宛如喝了蒙汗藥一般聽任柏遠的擺布。
“帶我去找你們校長。”柏遠那天見到冷風的第一句話,而且不等冷風問為什麼就拉起冷風直奔校長家。
不到一小時,柏遠和冷風到了一個小鎮上,柏遠的懷裏揣著自己單位和冷風的校長出具的兩份結婚證明。小鎮是柏遠從小長大的地方,他的媽媽是鎮上管理計劃生育的委員。
媽媽聽到柏遠的話先是一愣,立刻臉上笑成一朵花,這個兒子比大兒子有本事,女方家長都還不知道就拉著這丫頭來打結婚證,給家裏省了一大筆彩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