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然與原生態的淳樸聲音(2 / 3)

39'02"時的轉場,畫麵為俯視村莊的全景,此時同期聲是雞叫、布穀鳥叫聲與其他鳥鳴。在影片片尾,再次出現了鳥叫,隨著音樂的出現,鳥叫聲音逐漸增強,與音樂並行,結束影片。

同期聲真實、全程伴隨,音樂隻是作為點綴,工人打開老舊木門的吱吱聲,用刷子刷牆的嘩嘩聲,裁紙刀從紙中穿過的幹燥軟膩聲,小孩子在烘紙房裏聊天的嚶嚶聲,工人結束工作後脫衣服睡覺的窸窣聲,一切聲音都在承擔敘事功能,共同組成了一幅聲音的立體雕塑,再現了可能與觀眾遠隔千裏的造紙工坊場景。

二、充滿生活氣息的人聲

《玉扣紙》所呈現的影像中,工人在工作時很少說話,在這些方言味極重的含糊對話中,許多都沒有添加字幕,讓這些對話不承載語言意義,沒有具體所指。03'05"處第一次出現人聲,此處的人聲沒有字幕;32'13"工人揭下幹紙,小孩子在烘紙房裏聊天,唔唔噥噥的細碎聲夾著低聲的歡笑;23'43"四個孩子在放學的山路上大聲喚狗;29'34"的人聲,同樣沒有添加字幕;39'52",造紙結束,工人在院子裏坐在一起吃飯,音樂主導了畫麵,被減弱的同期聲隻是在表明這個場景的真實性與現實性;16'35",一位工人站在院子裏抽煙,同時播放自己的手機鈴聲:“老公老公,接電話呀”④。在這些影像場景中,同期聲中的人聲僅作為一個環境音響存在,以構造原始真實的生活場景,用這種質樸與純粹去刺激人的感官。

《玉扣紙》中,第一個有明確語言內容指向的人聲出現在09'44",一個小男孩小聲背誦古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疑是盤中餐,粒粒皆辛苦”⑤。此時造紙的場景尚未展開,工人還在吃早飯。14'40"出現第二次人聲,山路上父親送兩個孩子上學,父親對調皮的孩子說,“書包要背起來,盛海仔,書包要落下去了。”孩子遠遠回答“哎!”⑥。這兩次人聲的出現都與造紙無直接關係,而是工人生活內容的表現。人聲在影片中對造紙的直接表現很少,大部分都是生活化的場景,例如,33'30"一個工人在灶前燒火大聲打趣另一人,門口的木欄杆上,兩個小女孩在玩耍聊天;39'58"處,三個孩子在美人靠前的對話,戶外幾個戴鬥笠的孩子騎自行車喊著“我要追上你”⑦。

43'41"時,一位工人在睡前唱了一首歌後,臨屋傳來一個男聲,對其發出聲音表示不滿,兩人對話如下:

“還在唱什麼?嘈死!你這短命子!”

“短命子,你才真是個短命子。”“你曉得我唱什麼?”

“你腦有壞嗎哩?卵給你唱。”

“囉嗦!”

“你腦有壞嗎?”

“短命子!”“跟你無關係!”

“人是要在行滴子。”

“我就喜歡唱,你奈何我頂?”⑧

從這些對話可以看出,作者呈現給觀眾的聲音,都是非常生活化的語言,而在為數不多的人聲中,兒童出現的比例很大。民俗化的方言,略顯粗俗的打趣,都再現了工人造紙中的生活,從而展示了一種造紙即生活的場景。

與造紙有直接關係的發言隻有四處,25'52"處,工人沒有工作,坐在屋子裏,口述玉扣紙的衰落情況,“最近五六年,很快滑下來”“在寧化縣,在我們這一代,銷聲匿跡,很可惜”⑨,這段持續53秒的敘述,工人以親身體驗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包括對政府隻說不做的不滿與抱怨;30'19"處,工人在牽紙,說到“紙榨得太濕了,不好牽,會挑錯”⑩,緊接著開始聊葷段子,一同發笑,這段對話極具現實感與衝擊力,以此展現了工人在長期的造紙工作中傳留下來的習慣,具有很強的曆史感。在38'02"處,此時紙已製成,正在過秤分裝,工人說話聊天,“一刀紙有多重?”“十斤八兩。”⑾40'32",工人結束工作,聊自己做工做了多久,一段時間後同期聲漸漸變小,被音樂覆蓋。這些發言兩處是工人對玉扣紙造紙技術的評價,兩處是對造紙過程的評價,作者通過剪輯將自己的觀點在此處展現,通過工人之口告知了觀眾玉扣紙艱難的生存現狀,是一個巧妙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