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風暴掠過,吞沒了周圍十米範圍內的一切。
肌膚如同火焰灼燒一般痛楚。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條血管仿佛要崩裂、撕碎、血濺!
風暴過後,地麵被揭掉了一層皮,衛隊長與那兩個士兵撲倒在地,動彈不得,身上的盔甲出現了無數的劃痕。
審訊室之內,老公爵深吸一口氣從角落裏走了出來。雙手握緊了隻有一尺長的短劍。
短劍沒有開鋒,隻是是統帥的指揮的工具,而非格鬥的武器。這樣的兵刃如何破壞黑騎士鋼鐵的鎧甲?麵對敵人足以斬斷鋼鐵的力量,短劍和樹枝沒又有多少區別?
老公爵身形消瘦,根本不是經驗豐富的戰士,麵對那樣的怪物更本沒有勝算。但他卻鎮定地開口:
“小家夥,你不用害怕!那鐵殼是衝我來的!等它進來,我拖住它!你從那逃走。”
呲呲-擦!金屬撕裂的聲響從屋外傳來。
揮斬的劍刃隻有一瞬的掠影,冰藍色能量光翼留下的軌跡還殘留在空氣中。
黑騎士的金屬手臂被鋒利之物斬斷。
一個手持闊劍的身影站在了一旁。
“奧賽斯……先生……斬影劍士團的…執政官…”倒在地上的衛隊長艱難地說道。
執政官的人沒有回話。闊劍提起、揮動、橫掃!一道寒光閃過,黑色金屬的軀幹被硬生生地削開,碎片散落一地。
黑騎士被從胸膛處一刀兩斷,倒在了地上。破碎的軀幹中沒有血肉,胸腔之中有一塊拳頭大小的暗紅色水晶,如同心髒跳動的一般,間歇地燃起紅光。
執政官收起了闊劍,走到黑騎士的殘骸那,踢開了暗紅色的水晶,不屑地開口:“傀儡王的玩具!”
“執政官…大人,感謝您…及時到來!”衛隊長依舊動彈不得。
執政官蹲下身,用手指觸摸了三人的脖子,然後撐開眼皮,檢查了脈搏與瞳孔,鬆了口氣:“盔甲還擋住了絕大部分的傷害,不會傷及生命,醫士能夠處理。”
放心之後,執政官環顧了周圍的痕跡,庭院之中草地被揭掉了一層皮建築底層的牆壁幾乎被拆掉了一半。
“隻是能量風暴,不是能量轟擊,衝擊不是太強。你們很幸運,隻有一條手臂,核心水晶能量不足,這部‘黑騎士’基本上是損毀狀態。但你們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訓練,不該貿然行事。下次要動手,至少以戰術小隊來行動。”
“讓那種怪物出現在這裏就已是我的失職。”衛隊長自責地感歎。
片刻之後。審訊室中,空無一人,審訊室之外則是繁忙與嘈雜。
“新招學徒劍士的計劃,我已寫成了文件,放在了你的桌上了。”審訊室門外的走廊那傳來了執政官的聲音。
老公爵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我會仔細……”
“你隻需要蓋上章就可以!”執政官打斷了老公爵的話語。“本來這份文件應該交給國王,由他來簽署。”
老公爵的聲音沉默下來,執政官的聲音還在繼續。
“國王那個懦夫躲在東平原的鐵騎城,與首都這邊相距千裏!中間還隔著傀儡王的軍團!指望不上!”
“注意你的言辭,奧賽斯!”
“時間緊迫,我們得迅速處理完這邊的問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
老公爵與執政官的談話放低了音調。
審訊室的另一邊,破碎牆壁外的庭院裏。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件!”衛隊長大吼。
拉米嚇得躲到米提爾的身後邊顫抖、抽泣;米提爾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偷笑。
“保持呼吸平穩!”旁邊一位十八九歲的漂亮女醫士溫和地開口,她正在用聽診器檢查者這兩個孩子的脈搏。
深夜,原本空曠、靜謐庭院之中,此時出現了許多忙碌的人。
來自近衛軍團的士兵在庭院的外圍、建築的屋頂上警戒;‘黑騎士’殘骸的周圍,工匠與技師正在認真調查;一個醫療班也到達這裏救治傷員。
而一旁,衛隊長的額頭上已經綁上了繃帶,他卻還在訓斥著手下。
“清理城市中的殘餘傀儡,你們是怎麼做的!”
“淬火隊長,我們奪回首都時,城內根本就沒有遇到傀儡士兵的抵抗…”
“那剛才的‘黑騎士’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傀儡王的死亡使者會出現在這裏!它從哪冒出來的?”
“淬火隊長……那個‘黑騎士’是在上次戰役中的,已經是接近損毀了!工匠要研究才把它拖到這裏來。”
“損毀?那剛才是什麼東西襲擊了我們?還有沒有其他那樣的怪物!”衛隊長的責罵聲近乎咆哮。
正在為拉米檢查的女醫士皺起了眉頭,她拿下戴在耳朵上的了聽診器,偏過頭衝著衛隊長,有些生氣地說道:“淬火!你這傷兵就給我安分點!”
‘淬火’這不像是個名字,衛隊長立刻收起了斥責人時的怒意,轉過身帶著歉意,尷尬一笑。
女醫士沒有理會衛隊長,而是回過頭,看著米提爾與拉米。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溫和地說:“放心吧,你們沒事!”
……
已經淩晨三點,審訊室中。
一邊的牆壁已經破碎。透過牆上的大洞,看得到屋外戰鬥過的痕跡。屋子裏一片狼藉狼藉,桌子被掀翻,油燈不知被打飛到哪個黑暗的角落。
老公爵推開了鐵門,回到了審訊室中。將木桌扶起放回原處,重新點燃了油燈,不慌不忙地將散落地麵的麵包與鹹肉一並撿起,放到了桌上。
米提爾坐在之前所坐的位置上,將桌上的麵包與鹹肉一片片擦掉灰,放回餐盤中。
沒有要吃的意思,隻是重複著這個動作。
老公爵看了一眼擦拭麵包的米提爾,欣慰地一笑:“很抱歉,嚇到你們了,兩個小家夥。”
拉米也被帶到了這間審訊室裏,她縮在米提爾的身旁,拽著米提爾的手臂。
雖然出現了突發的事件,但大量稻草落入城中事件還沒有了結。審訊室裏的遊戲還要繼續。
或許有一線希望,米提爾帶著點期望開口:“老爺爺,可以讓我們回家嗎?”
“已經很晚了,兩個小家夥。小孩子不能半夜外出,我會安排好住處。”老公爵巧妙地拒絕了米提爾的請求。
期望往往變作失望,米提爾低下頭歎了口氣。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身旁傳來了女孩的話語,音量如同蚊呐。
一直低著頭不語的女孩,此時竟然緩緩抬起了頭來。拉米壓住心中的害怕,鼓起勇氣,勉強地從喉嚨中發出顫抖的聲音:“這都是我的錯,請您放過米提……噢!”
米提爾果斷地用手在拉米的額頭上一敲,沒讓名字暴露。
看到米提爾的反應,對麵的老公爵不禁笑處聲來。
這時,門外在此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兩聲敲門之後,鐵門又一次被推開了。衛隊長站在門外。
“洛朗公爵!”
“何必要繞遠路呢?牆上的破洞不是還在嗎?”老公爵指了指破碎的牆壁,示意他進來。
“破牆而入是強盜的行徑。洛朗公爵,有訪客!”
“這麼晚了,會有什麼事呢?讓他進來。”
“他自稱是‘園丁’。他就在走廊的盡頭等您。”
聽到這個名字,老公爵遲疑中沉默了數秒,如同聽到噩耗般的複雜神情浮現在臉上。沒有回應衛隊長,老公爵拉開了審訊室的鐵門。
門外,傳進來了隻言片語。
“……先生……”
“季風之樹還繁茂嗎?……在奪回首都時……我就已經準備好了……迎接各種噩耗……”
……
“……我就是為此而來……我希望您能……”
“這可不行!……那個男孩讓人震驚!這種年齡……繪製圖紙!”
……
“那男孩……今晚的事件……莫大關係!甚至……和傀儡王……有關……”
“您搞錯了!絕對不會!……西亞瑟家……次子……也是……銀發就是最好的證明!”
談話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剩下沉默。也許過了一片落葉飄落地麵的片刻。
走廊外,腳步聲漸漸遠去,鐵門也被推開了。
老公爵回到了審訊室中,臉上太過複雜的神情看不出心緒。用疲憊的目光重新打量了米提爾一番。
米提爾忐忑地咽了口吐沫。
“很抱歉,不該留你們這麼晚,回家去吧!”
老公爵卻吐出了這樣的話語!
衛隊長立刻站了出來,激動地開口。
“大人!我們剛剛奪回首都!這種事件不該草率處置!”衛隊長瞥了一眼米提爾:“您也看到那孩子的天賦了吧!我不認為……”
老公爵抬起了一隻手,讓衛隊長不要再說下去。然後指了指門口,示意兩個孩子離開。
“謝謝老爺爺的款待,還有這位大哥哥。”說著米提爾彎下腰,有模有樣地鞠了個躬,然後拉起拉米快步走出了出去。
麵對始料未及的道謝,衛隊長隻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強顏一笑,目送兩人離開。
審訊室中隻剩下了老公爵與衛隊長。老公爵歎了口氣,走到木桌旁,抓起了一塊餐盤中的麵包。
衛隊長從地上撿起了審訊冊,上麵是米提爾手繪的風車圖紙。“我還是覺得不該放走那兩個孩子,尤其是那個男孩。”
“用不著擔心,剛才我已從訪客口中得到了答案。”
“但是……”衛隊長想反駁,但卻一時語塞,無法再說下去。
老公爵笑了笑,繼續開口。
“戰亂年代,這樣的孩子很少見了。我有個孫女,和那兩個小家夥年齡差不多。很多人都說她很聰慧,但和那男孩相比,還是差了不止一大截。”
“這種程度機械理解,這樣的天賦,我已經懷疑他不是人類了!”
老公爵抬起了一隻手,示意衛隊長先別說下去。
“天賦什麼的,先放一邊吧。我的意思是:傀儡王在我們這代人的年代降世,隨之而來的戰火卻要你們這代人來承擔。看著這些孩子,真讓人良心不安。世界真是黑暗!”
夜已很深,油燈中的煤油,也在這個時候燃盡了。審訊室的角落已伸手不見五指。破碎的牆壁外,月光從牆上的破洞那照了進來。
“如果可以,我希望孩子們不要重蹈我們的覆轍。”老公爵穿過審訊室黑暗地帶,走到了破碎的牆壁那。望了望外麵的夜色,輕聲感歎:“黎明,還有多遠。”
話語傳入耳中,衛隊長鬆開了緊蹙的眉頭,臉上劃出了一絲微笑。放鬆下來,眼神中浮現出疲憊。
沉默了片刻,老公爵換了認真的口吻:“士兵,黑騎士來襲的時候,你的反應很及,做的好!告訴我你的行動代號”
“近衛軍團,行動代號:淬火。”
“淬火,你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把那幅設計圖交給我。回營地休息吧。”
衛隊長將審訊冊遞了過去,老公爵輕輕撕下男孩所畫的‘塗鴉’,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對了,那個男孩告訴你的名字是什麼?”
“愛蘭德!愛蘭德?太潘!”衛隊長如實回答。
老公爵搖著頭無奈地一笑。
首都某條昏暗的街道上。米提爾輕聲感歎:“這次愛蘭德絕對要找我麻煩了!麥稈枯盡就是寒冬,拖人下水必會溺亡!”
“你還做了什麼?米提爾!”一旁,拉米小聲問道。
米提爾攤開了手,裝出無辜的樣子。
“…咕嚕…”沒有了牢獄之災,拉米還驚魂未定。這時她的肚子卻咕嚕一聲。
米提爾沒有嘲笑,掏出了自己偷偷藏起來的一塊麵包,遞給了身旁的女孩。
……
兩個小時後,已是半夜時分,米提爾出現在城堡的護城河外。銀幣被掏出,借助銀幣的力量回到自己的房間。結束了“稀鬆平常”的一天。
插曲:報紙頭條
不打開窗戶,永遠看不到屋外的風景,不走出房門,永遠踏足不了外麵的土地。
——摘自遊吟詩人???
門鎖緊閉,窗戶卻敞開著。房間的主人就沒有過閉窗的習慣。
窗外是參天巨木的繁葉枝條,風聲鳥鳴不時在綠影之中聒噪,正午的明媚陽光被擋在了繁枝茂葉外。
起伏的打呼聲在房間中回蕩,房間的主人還在熟睡,此時卻還不到午睡的時間。
鍾擺的指針盤上,時針與分針在十二的刻度上重合,鍾聲響起。
米提爾睜開了蒙鬆的雙眼,天花板很遠,從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吊燈卻觸手可及。
現在正躺在羊毛的編織品上。
床單下是柔軟的羽毛床墊,但自己的肩膀卻有些酸痛。
被子的一端還留在床上,另一端已經拖到了地上。
遺憾的是手中緊緊拽著的被子這頭不是留在床上的那頭。大概是睡熟時從床上滾了下來。
視線無意間掃到了牆邊的鍾擺。
“呀!”米提爾慌忙從地毯上爬起身,撞開閣間浴室的門。
一陣手忙腳亂後,米提爾重新回到了房間裏。已經換上了一套華麗的學徒長袍,從書桌上抓過幾本書,拉開房門。
“先是午餐,然後……今天的課程應該是幾何三角部分…嗯…很有趣!哦,等等,最後還有禮儀……該死!沒食欲了!”米提爾自言自語,漫步走過長廊,一階階爬上螺旋樓梯,目標是陽台上的溫室花園。
這時,一個衛兵走到了米提爾的身旁,低下頭恭謹地說了些許話語。
米提爾先是一陣驚愕,緊接著歡喜地微微一笑。
書本被落下,米提爾轉過身,輕快地沿著螺旋階梯走了下去。
城堡的下層,餐廳。
長桌的一個座位上坐著一個瘦高的男孩,十五歲的麵孔與米提爾有幾分相似,黑色的瞳孔散發著溫和的目光。不過,與米提爾的銀發不同,他的頭發是赤紅色的,類似落日或是鮮血一般的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