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升準階劍士的人都在這，沒有成年的，所以沒有酒！”
“真是混蛋！”米提爾抱怨著。
“還差兩個月了，真是抱歉。”桌角位置，相對年長的同伴如此安慰。
米提爾瞬間啞口無言，趴在了桌上。
就在這時，一個酒瓶從耳邊輕輕降下，立起在桌上。
隔著酒瓶的玻璃與軟木塞，米提爾就已嗅到了酒精的芬芳！
“可以幫我打開瓶塞嗎？小家夥！”年長的聲音衝背後傳來。
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出現在餐桌旁。左手綁著繃帶，身著禮儀上所穿的軍服，和宴會大多數人所穿的戰術裝束有些區別。
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並沒有讓長桌上所做的劍士們太多意外。隻是年齡的差距或是其他的什麼原因，讓這群長期與武器相處的人不太習慣與陌生人交談。
“可以幫我打開嗎？”二十多歲的‘長者’重複了一遍。
“沒問題！交給我！”米提爾接過酒瓶，率先打破了尷尬！
伊汶上下打量著陌生人，目光停在了他的肩章上。然後試探著開口。“百夫長先生！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
“再好不過！因為受傷，我從前線退了下來，現在還不知道會調配到哪，名字與行動代號都不能用。”百夫長笑著坐到了伊汶的旁邊。
“你們這麼年輕就獲得了晉升，真是聰明而優秀的人。”
百夫長話音剛落。
嗆！！！
利劍出鞘的聲音出自米提爾之手。
這些優秀而聰明的人中的一個。
銀發的家夥！一手捏著酒瓶，一手拔出了闊劍！
看架勢，不是用劍鋒撬開軟木塞，而是準備直接把酒瓶一同削開！
舉動引來了眾目睽睽。
米提爾有些尷尬的地開口：“不用在意我！你們繼續！”
“我也獲得了晉升，準階劍士的頭銜，隻是要比你們晚了許多。”
“怎麼可能，百夫長先生，你比我們都要年長。”
“我們今天才獲得晉升”
不知不覺劍，周圍的劍士都圍了過來。
“可能我說的方式不對，我的意思是，我得到晉升時比你們年長，所以你更有潛力！無窮的潛力！”
吱吱……！！
其中一個有潛力的家夥，像玩耍的小孩子一樣，用闊劍的劍鋒從長桌上撬起了一顆螺釘——不用說，那家夥又是米提爾！
所有人聚到了百夫長旁。
搖著頭，同米提爾拉開了距離。
伊汶拿過一個空盤，將自己的食物分出了一部分，推到了百夫長麵前：“百夫長先生，雖然不是美味，但不介意的話，一起用餐吧。”
“不！你們明天還要出征，我不能占用你們的晚餐……而且這樣的回憶，一次就夠了！”
“那歸我了！”
一個家夥奪走了百夫長麵前的餐盤。另一個家夥從伊汶手中奪走了僅存的燉牛肉！
“嘿！混蛋！”伊汶憤慨地搖著頭。
“哈哈哈”
其他人在哄笑著，幸災樂禍！
那個奪走了伊汶餐盤的家夥還幸災樂禍地說道。“百夫長先生，你是否也像我這樣，衝進傀儡大軍中，撕碎敵人的心，奪走黑騎士的首級？”
嘶嘶！！！
一旁米提爾事不關己，將劍鞘的菱角當做螺絲刀，將螺釘擰入酒瓶的軟木塞。
被搶走了食物的伊汶望著米提爾，真有一種心髒被擰碎的感覺。
米提爾注意到了發生在伊汶身上的慘劇，搖著頭說道：“伊汶，我的燉牛肉可以分給你。上次我弄到手的罐頭也還有！”
“那可真是該謝謝你！混蛋！”
伊汶無奈地感歎，不抱一點期待。
“百夫長，您像法比尤斯，或是白騎士砂跡這樣的偉大劍士，那樣戰鬥過嗎？獨自一人直麵傀儡大軍？”一個年輕的劍士繼續著之前的問題。
“我同傀儡激戰過，也直麵過黑騎士，但沒能單槍匹馬衝陣。因為戰場上，我總有同伴援護左右。”
“那麼黑騎士呢？”
“我可是撬開過黑騎士的天靈蓋！”
嘭！！！
一聲悅耳的聲響，空氣中瞬間彌漫著麥稈淡啤酒的芬芳。
“您是怎麼做到的？黑騎士的盔甲可是想鑽石一樣堅硬！”疑問來自長桌對角的米提爾。
酒瓶穩穩地立在桌上，瓶中的液體在彙聚著泡沫！軟木塞則從米提爾的右手中被隨意丟棄，螺釘被當做啟瓶器深深地擰在了軟木塞裏！
“擊敗黑騎士的使命就交給你們了！”百夫長連忙站起身快步走向長桌的對麵。
“嗯！我一定不辱使命！”
“終結傀儡王的時代，成為英靈廣場上偉大劍士的一員！”
“你就算了吧！隻有我才行！”
留在原地的年輕劍士們被百夫長的故事激起了豪言壯語。
“送死，我就不參合了！”長桌的另一端，米提爾傾斜著酒瓶，沒使用杯子，而是直接將瓶口湊近了自己的嘴巴。
百夫長連忙站起身，用衝鋒的架勢到達米提爾的身旁，一把將酒瓶奪過！
“你還沒成年！小家夥！”
“可惡！……”
……
“你們想過要成為什麼樣的戰士嗎？”百夫長發問。
“我一定會成為百夫長您這樣的偉大的人！欺騙無知後輩打開酒瓶塞，再橫刀奪愛！”
米提爾用手揮舞著‘橫刀奪愛’的切割動作，憤憤不平地說出了自己的豪言壯語！
“哈哈哈……哈哈！”
哄笑聲再次爆發！在晚宴的篝火火光搖曳的火光中，角落裏的小小聲響，卻隻是一個插曲都算不上的小小音符。
“你還是別成為我這樣的人為好！”百夫長從桌上拿過一個酒杯，傾斜了啤酒瓶。
散發著芬芳的液體從瓶口傾灑出來，化為了一條細線，落入了酒杯。僅僅淹沒了杯底便戛然而止。
“明天還得出發！隻能喝這麼多！”
話音散去，百夫長搖晃著酒瓶離開了。
所有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伊汶拿起勺子，不敢相信地望著盤中，米提爾承諾的半份燉牛肉，小聲自語：“其實百夫長他沒說錯，他比我們晚一些才獲得了晉升。準階劍士在軍隊中不可能擔任百夫長。”
離開了孩子們的長桌好一段距離，百夫長在樹蔭下揚起了酒瓶：“你們可都別像我這樣啊！”
百夫長被繃帶纏繞的左臂，整個下半截是金屬的機械的義肢。
燃燒的篝火搖曳在廣場的中央，跳動的火焰躍上堆積的木柴。
枯木燒得通紅，通紅的炭火燃起了更熾熱的火焰。火焰灼穿了木炭，木炭化為了碎屑直至灰燼。
漸熄的火焰中，旁邊的人又將新的柴塊架了上去。
點亮了整個廣場的草坪，輻照在廣場旁城堡上，凹凸不平的岩石牆壁顯現出光影分明的斑紋。
不遠處的議事廳窗戶反射的光火，如同明滅依稀的繁星。
隔著競技場模糊的輪廓，遠處的黑暗中，鍾樓上的鍾擺敲響了十下。
廣場中央熄滅了炊煙，即將遠行的劍士們不舍中散去。
晚上十一點，餞別晚宴已經結束了半個小時。
某棟宿舍樓裏。所有房間的燈火都已經熄滅，隻走廊拐角處，魔法冷焰火炬閃爍著微弱的藍色火光。
明天就要出征，劍士們都早早睡了。
奧賽斯，斬影劍士團的現任執政官。
像往常一樣，執政官提著一盞油燈在走道中巡夜。
執政官一步步走下樓梯。城堡旋轉階梯上，一個熟悉的家夥突然闖入了視野。
“米提爾！”
被叫到名字，米提爾有些慌忙地站起身來，手足無措地將幾張信紙藏到了身後。慌亂之中，一支羽毛筆從紙張中滑落，摔落地上，折斷了筆尖。
“我正在……去廁所……回來的路上！”慌亂中的解釋漏洞百出。“實際上，我在……”
執政官歎了口氣，昏暗的光線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隻是覺得這位年邁劍士盯著自己雙眼滿是疲憊，少了往日的嚴肅。
“快去睡覺，明天五點出發！”
“我知道，我每天五個小時的睡眠就足夠了。我正在寫回信！我今天收到了來信。”
“回去睡覺！”執政官轉過了身準備離開。
“奧賽斯老師，至少讓我把信寫完吧。禁閉室沒有燈……”
哎！再次歎出了一口氣。執政官準備離開的腳步沒能邁出去。
重新轉過身來，執政官將油燈放到了一旁，在米提爾旁邊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米提爾，你是否反省過，你為什麼總是被關進反省室？”
“收到信就要回信。這是禮節！吟遊詩人的禮節……”米提爾沒有把關於吟遊詩人的傳統解釋下去。
被關進反省室的一半理由，與吟遊詩人的話題有關。值得一提的是，米提爾被抓進反省室的一半時候都喝了酒，就像今天這樣！
“我打算在出發前把這封信寄出去！”米提爾低下了頭，紅著臉，背在身後的手中揣握著另一個信封。
粉紅色的信封，帶著點花的芬芳。
筆跡纖悉而清秀；明顯不可能是出自前線戰士的手。反而像是出自少女之手。這也是出征前戰士常收到的禮物。
米提爾撿起來羽毛筆，筆尖已經折斷無法再使用。
這時，一支速記筆塞了過來。
執政官站起身，沒再說什麼便徑直走下了階梯。
那盞巡夜的油燈被忘在了宿舍樓梯的螺旋台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