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該死!!”女孩抱怨著,咒罵卻無濟於事。
“退下!艾米!!!”躺在灌木叢旁邊的士兵大吼著。
鋼魔像撞了上來!破城錘般的鐵拳揚起,陰影已經遮覆了女孩立足之處。
百夫長全力向著晶化衝車上的技師援護過去。
粉碎的鐵拳揮落!
百夫長躍起,撞在技師身上,兩人從晶化衝車上跌落。
轟!鋼鐵與鋼鐵的撞擊中,鑄鐵的外殼像紙一樣扭曲、撕裂!
鍋爐被碾碎,熾熱的晶化蠟化作白色的汽霧,傾瀉而出。。
鋼魔像的身軀撞擊在衝車上,火車頭一般的蒸汽機械被掀翻!幾十噸的鐵塊像空紙盒一樣翻滾起來。
鐵塊跳起,卷起大量泥土。
鐵塊落下,在地表上留下了大坑。
晶化衝車翻滾前行的方向上,是毫不起眼的灌木叢。
灌木叢中,是動彈不得的士兵。
“馬魯斯!”女孩呼喚著名字。
泥濘的地麵,被撞飛的衝車在急劇失去著動能,到達灌木叢的位置時已是強弩之末。
鐵塊在翻滾中倒下,半邊的灌木叢被壓進了地麵。濺落的泥漿衝刷著士兵的胸甲、沒有戴頭盔的麵龐。
呼……呼呼……士兵驚魂未定,晶化衝車變形的引擎蓋已是觸手可及。隻要在有一次翻滾,自己就會被壓成肉沫。
“呼呼……哈哈……”逃過一劫的士兵笑笑出聲來。
嗚嗚……
就在此時,蒸汽與晶化蠟毫無征兆地從引擎中噴湧而出,高溫吞沒了周圍的一切。
“不!……”跪地而坐的女孩掩麵而泣。
不遠之處,掀翻了晶化衝車的鋼魔像察覺到了哭泣的女孩。巨大的鐵球轉動著,鋼魔像機械地轉過身來,手臂上的鐵錘已經揚起。
金屬的寒光一閃!鋼鐵的臂膀在揮落之前,整條從軀幹上斷離。
躍起的百夫長將闊劍鑿進了鋼魔像的腦袋。
喝吼!!!
百夫長低吼著,將闊劍揮落。火花四濺,鋒刃撕裂了鋼鐵,鋼魔像半邊的臉被削下。
鋼鐵的龐大身軀卻沒有停止動作,依舊在向女孩那靠近,巨大的鐵球已快碾到女孩的頭頂。
突然,從西邊拋投而來的數支長矛,貫穿了鋼魔像的身軀,將其釘在了地麵上。
機弩投擲的長矛沒能摧毀這部大型傀儡,隻能禁錮住它的行動,讓其動彈不得。
“退回防線!你們的使命已經完成!”
百夫長大吼著下令,將哭泣的女孩推上死去士兵留下的戰馬。
戰馬帶著女孩向西撤退,其他的蒸汽技師也在輕騎兵的護衛下撤退。
被丟棄的晶化衝車旁,百夫長掏出隨身攜帶的磨刀石,將已經磨損的闊劍打磨,他沒有一點要回撤的意思。
數十部鋼魔像撞碎了東邊的牆壁,衝入了被晶化的河畔平原。
高牆的破口就像是被掘開的堤壩。畸變生物湧了出來,如同螞蟻一樣爬過灼燒的地表。
腐肉被燒焦的氣味鋪麵而來,讓人作嘔。
西邊,陣中的士兵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行屍走肉撞在了矛戟的防線上,被貫穿了身軀。
防線後排的士兵將標槍投了出去,來襲的畸變生物紛紛化為了屍體,鋪滿了鎮前的地表,又堆成了小山。
那些獰猙的怪物卻源源不止地從東邊的薄霧後湧來。
陣前,百夫長爬到了被丟棄在平原中央的蒸汽機械上。
居高臨下的優勢,已在被重重包圍中蕩然無存。
畸變生物被起舞的闊劍一隻隻斬落,從上麵滾落下來,更多的怪物卻爬了上去。
“那個士官是誰?在做什麼??他為什麼沒有撤回來???”透過望遠鏡的鏡片,指揮官望著前線苦戰的百夫長,跺腳咆哮。
“長官,是第十七百人團的百夫長,名字是……”
轟!平原中央,又一輛衝車被鋼魔像掀翻、撞飛。
四瀉的蒸汽化為新的霧氣,模糊了視野,也隱去了敵影。
蒸汽之中,鋼鐵在摩擦、咆哮。
防線之後,狙擊鋼魔像的機弩卻失去了靶心。看不到薄霧後的目標,弩上的準心在不停的搖擺。
“瞄準鋼魔像!快!不能讓其接近長矛陣!”
“怎麼瞄準?”
“給我瞄準!”
無措的指揮官下達著近乎夢囈的命令。
就在此時,前方的霧氣中閃爍出青色的光芒!就在百夫長激戰的位置!
“來自那位百夫長的警告!鋼魔像接近北邊的陣線!”
“機弩戒備!”
……
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防線的麵前!撕破霧氣,鋼魔像從蒸汽中衝撞而至!
鋼鐵的臂膀橫掃而過!
十多支長矛在一瞬間折斷!陣線上的士兵連同腳下兩尺深的地皮,被掀飛到半空!
隻像是憤怒的手臂掃飛長桌上的紅茶杯與書本!折斷的長矛、破碎的塔盾連同身穿鐵甲的士兵,從半空中摔在了地上!
防線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就在此時,另一部鋼魔像從汽霧中現身!
就在士兵們驚恐之時,十多支弩搶從陣線後飛掠而來,貫穿了兩隻巨大傀儡的外殼,將其釘在了地上。
百夫長的預警讓機弩的技師預判了方向。
陣線決堤之處,缺口兩旁的士兵采取了行動。
標槍從後排投擲,朝著缺口處的汽霧暴雨般傾瀉。一大片奔襲而來的畸變生物倒在了泥濘的荒野上。
劍士拔出鋒刃衝上前去,戟兵與槍兵也緊隨其後!
作為戰術核心的重矛們將手中六七米長的重矛棄之於地,從同伴手中借過短劍,衝上前去近身肉搏!
來襲的‘野獸’與迎擊的士兵陷入了混戰。
長柄的槍戟揮劃、刺戳!刀劍直劈橫砍!斬殺了大批失去理智淪為野獸的畸變生物!
英勇的戰士卻在野獸凶猛的撕咬中寡不敵眾,苦戰中一個個倒下……
迎擊的戰士以半數陣亡的代價,為預備隊的士兵贏得了時間。
後排的預備士兵迅速上前,撿起同伴丟下的重矛站到了陣線上!
防線後醫師護士將能找到的傷兵抬上了擔架。
杏果河的南岸平原上。
鋼鐵與血肉,牽線木偶組成的傀儡軍團則發動著一輪又一輪的攻勢!
人類用蒸汽阻礙著敵人的進攻,機弩與標槍獵殺者危險的目標。用盾與矛結成了陣線,抵禦著潮水般的傀儡大軍。
畸變生物裝在長矛上,在刺戳中化為了屍骸。鋼魔像或在接近防線前被釘在了地麵上。零星接近防線的龐然大物輕易撞斷長矛,將防線碾撕破!
戰鬥已經燃燒了半個小時,平原上已堆積了無數傀儡的殘骸屍首。
如果說軍隊隻是純粹為戰爭而生的機器,那麼人類軍隊與傀儡軍團,這兩部戰爭機器已經全力運轉。在河畔平原上的正麵交鋒,將殺戮與破壞發揮到了極致。
雖然受到了猛烈的衝擊,人類軍團的防線依舊完整。
機弩的發射的弩搶、蒸汽機械的燃煤。各種消耗的物資,正通過杏果河上遊的橋梁,源源不斷從北岸運至戰場。
一個軍團的援軍與數十部攻城用的投石機也已經集結完畢。
‘戰況記錄,編號xxxx07:
第四軍團在杏果河河畔平原與敵交戰。
因為將士們的英勇作戰,阻擋了傀儡軍團的進軍,給予敵軍巨大損失。……’
米提爾的鋼筆在手中不停書寫,黑色的墨汁在染潮的紙上擴散成難以辨認的筆跡。
“先兆!如果你準備留下這種‘遺言’的話!別扭曲了事實!”一位老兵的言語打亂了米提爾的思緒。
“什麼?我可沒有歪曲事實!”米提爾困惑地放下了筆。
“第四軍團的廢物自己暴露了行蹤,把一場本該發生在午夜的奇襲,變成了一場黎明的拉鋸戰!”
“但他們的確在英勇作戰!”
“英勇?我隻看到了他們的愚蠢!”
米提爾遲疑了一瞬,“他們麵前堆積如山的傀儡屍骸……”
“我們的士兵從出生到戰場需要十五年。而構築一部鋼魔像的核心水晶隻需要幾個小時,一部畸變生物與鋼魔像隻需要幾分鍾,甚至一部黑騎士也隻需要幾個月!用獻出生命堆砌勝利的行為算不上‘英勇’!而且還沒有勝利,我也看不到勝算……”
聽著老兵的抱怨,米提爾的腦中突然閃過一絲靈感。
從濕滑的山丘上摸索著到達淬火的身邊,米提爾向指揮官提議:
“我們是否可以沿著小鎮東南的小徑進軍,切斷傀儡堡壘與小鎮間的橋梁……”
“給我閉嘴!”
淬火怒斥著身後的米提爾。
卻讓其他人停止了言語。
銀發男孩卻還追上來不依不饒的言語。
“淬火將軍,我們的任務可以根據前線的情況自行判斷……”
“我會自行判斷!你隻需聽命!士兵……”
淬火搖了搖頭,將米提爾的話語充耳不聞。將望遠鏡放下,扔給了這個冒失的屬下——米提爾,然後掏出了計時的懷表。
突然,驟起的火光從北方閃現,比太陽還要刺眼,讓人本能地用手遮擋。
鋼鐵被瞬間的燒灼熔穿。灼光之中,周圍的金屬急速腐蝕、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