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驚立刻浮現在每個人臉上!
兩個副官投來了不敢相信的目光。
暗碼官停下了調試水晶的手。
“先兆!情報在哪!”洛朗元帥收起了些許怒意,板著的臉卻沒有一點鬆動。
米提爾從口袋中抽出信筒,隔著四米直接扔給了元帥。
“因為將軍您糟糕的指揮!!導致了前線的巨大損失!”
洛朗元帥接過信筒。先檢查了信筒頂部,蠟封上的印記。然後才用布滿繭的手捏碎了蠟封,拔出信筒賽,將信筒裏卷成條的羊皮紙抽了出來。
羊皮紙在洛朗元帥的左手手掌中展開。
盯著羊皮紙,年邁的公爵抽搐著麵容上的肌肉,一聲歎息後閉上了雙眼。右手用力握緊了信筒直至指尖發白顫抖。
從米提爾這看不到羊皮紙上的內容,無從猜測老公爵的所想。
羊皮紙被重新卷起、折疊裝回了信筒。
“淬火……”洛朗公爵又歎了口氣,臉上少了之前的盛氣淩人。
米提爾仿佛看到了悲痛的的氣息,可能是錯覺吧。
老公爵洛朗,恢複了元帥的嚴肅麵容。
“情報我已經知曉,與現在的戰局無關!……先兆,你在核桃小鎮作戰勇猛,幹得好!從現在起,你編入指揮所警衛班,在此擔任護衛!”
“是!”
嗡!!!
突然間!指揮大廳中,魔法陣結界與共鳴水晶儀器中出現了一陣噪鳴。
“元帥!偵測到能量反應!”
“位置在傀儡城塞與核桃小鎮間!在杏果河上!”
兩個作為戰場測報員的魔法師,同時做出了報告!
“反應得到確認!是金屬腐蝕散發的能量!”
最後一個測報員也做出了報告,三個魔法師的報告一致!。
“河流之上哪來的金屬!”
副官在咆哮。
“是淬火隊長!”米提爾站了出來!“他成功了!那裏有一座金屬鋼架橋!橋梁被摧毀,傀儡大軍已困在了小鎮裏!我們必須傾巢進攻!”
米提爾激動的大吼,作為一個衛兵,並沒有發言權!
副官、參謀們把目光集中在了米提爾身上!
“還愣著幹嘛!下令啊!!”
咆哮來自元帥。籌集的陰雨終於從洛朗元帥的額頭上散開,喜出望外的振奮已經難掩於表。
咯咯!!!
巨大的鋼架支柱在傾斜。
橋墩上的鑄鐵基底在強酸的腐蝕中迅速氧化生鏽。
失去了基底的固定,鋼架支柱在傾倒的扭力中斷離。
巨大的橋身在走向傾覆!
比手臂還粗上十倍的鋼索,如同琴弦一般一根根斷離。
失去了鋼索拉拽的巨大橋板,被重力牽引著向下墜落。看似堅不可摧的橋麵在扭曲的力量中一截截折斷、瓦解。
碎磚石、鋼板傾瀉而下。
一邊的主支架傾倒中砸在了杏果河的水麵上。濺起的巨大水崩散、下墜,化為了一場暴雨。
殘留的水汽在冬日的空氣中凝成了冷霧。
冰冷的暴雨衝刷過攀附在鋼架鐵索間的身軀,滴落的水滴已經染上了血紅。
傀儡已經擠滿了河流的兩岸。
東岸的戰火已經快燒到傀儡城塞中央的堡壘。
西岸的傀儡大軍卻隻能在小鎮中狂躁、咆哮,將怒火拋灑在小鎮破敗的建築之上。
“任務已經完成!所有人撤離!”
殘存的半截鋼架橋上,淬火下達了命令。
卻沒有下屬能執行這個命令,冰冷的屍骸橫在了廢墟中、河岸上。
淬火用帶著腥味的喘息呼吸著,揚起斷毀的戰錘,向咫尺之外的黑騎士敲去。
戰錘擊打在黑色的戰甲上被彈開、脫手。
呃呀!
淬火慘叫著,黑騎士拉緊了纏住淬火右臂的鎖鏈,灼燒的劍刃已經揚起。
鐺……鐺……
脫手的戰錘擊打著鋼鐵的框架,墜落下邊的水麵。麵對黑騎士的一擊,淬火手中已沒有可以格擋之物。
就在死亡降臨時……
咚!!!
巨大的聲響伴隨著撞擊的震動從頭頂上傳來。立足之處在震顫中傾斜。
一根支柱傾倒中撞在了這邊,衝擊與重量讓這邊的橋也開始傾斜。
搖擺之中,黑騎士的劍遲遲沒有刺下。
淬火拔出匕首,揮向了自己被鎖鏈纏住的右臂。
血液在噴濺中化為了一條線,困住自己的鋼鐵框架,凶惡的黑騎士,消失在頭頂上。
冰涼的感覺刺進血脈與骨髓,無數的氣泡之中,意識在一點點模糊。
轟!
投石翻過城牆,將毀滅降臨在傀儡頭頂。
傀儡軍團的城塞中,國王衛隊的勇士殺出了一條血路,直通傀儡核心——以太水晶所在的堡壘。
目標已在眼前,但麵對石塊堅牆,劍刃、戰錘、槍矛如同小孩子手中的玩具一樣無力。破城戟隻是存在於傳說中的事物。
三叉戟揮落,鑿穿了黑色的戰甲,擊碎了黑騎士的核心水晶。
“快點打爛那麵牆!毀掉以太水晶!我們的勝利已在眼前!”
麥瑟上將大吼。
“將軍!”一個工匠模樣的人穿過布滿屍體與殘骸的戰場,奔到了上將的麵前。
“將軍!我已經清理出道路!但破城槌需要護送!我要求您親自……”
“你瘋了嗎?”護衛站了出來:“麥瑟上將可是潘帕家族的家主!也是這裏的最高指揮官,怎麼能……”
“閉嘴!我認同這個要求!帶我過去……”
嗚嗚……
號角聲伴隨著戰鼓擂起。
“傳令官!告訴我怎麼回事!”麥瑟上將大吼。
突然響起的戰鼓與號角傳到了傀儡城塞中的戰場上。
激鬥的戰士無暇顧及他物,但命令總能直擊緊繃的神經。
“將軍!是援軍!來自東邊!”
麥瑟上將震驚地將三叉戟插在了地上
“我們的援軍?來自東平原的援軍?輝騎士團?”
“沒錯!”
“國王那個懦夫?不!是東亞瑟家!”
傀儡城塞的東邊,用魔法織起的迷霧在迅速消退。
如同揭開了白紗的窗簾。
一支大軍從迷霧中顯現。
騎兵的鐵蹄在戰鼓的伴奏中踏過霜結的荒野,掃清了敵人。
來自東邊的大軍徑直撲向了傀儡的城塞。
傀儡的大軍還在與西北邊麥瑟上將率領的精銳鏖戰,已經無暇東顧。
……
城牆崩裂出巨大的破口,士兵湧入了守備空虛的東邊內庭。
……
破城槌破開城堡的牆。
……
“元帥!偵測到傀儡軍團以太水晶的脈衝!已攻陷城塞!我們獲勝了……”
監測戰場的魔法師做出了報告。
……
迷霧已經散盡。
獅心要塞的高塔頂端,已經可以俯覽大地。
傀儡城塞中,核心堡壘閃爍出蔚藍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燈塔一般耀眼。
懸空的巨大暗紅色水晶崩碎開來。
能量失去了原先的流向,彙聚在一起,凝結成了紊亂的風暴!
風暴化成耀眼的光環,擴散開來!
透過堡壘的外壁……
掠過內庭激戰士兵的頭頂……
掃過冰冷的大地……
跨過杏果河的激流……
延伸到遠方的山脈。
堡壘內庭的戰場上,最後一場匕首雨落下。
白色的光輝掃過。
狂躁的傀儡瞬間安分下來。
核心水晶失去了磁力,鐵皮人的身軀一片片脫落、散架、瓦解。
城牆之內,屍骸已如同花盆中的土,在內庭戰場的地表壘了不止一層。
小鎮中,教堂的大門已被攻破。
饑餓的獅子湧了進來。
固守於此的士兵已經準備好絕望的死鬥。
光輝透過穹頂的破口灑落教堂的大廳。
奔襲而來的野獸如同被無形的箭射穿了胸膛,撲倒在絕望士兵的麵前。
教堂外,畸變生物的屍體高高壘起,鋪滿了地表。
河畔平原的戰場上。
最後一個黑騎士被百夫長斬殺。
衝垮了第四軍團防禦的鋼魔像,連同身形巨大的獨眼巨人。
完全停止了動作。
如同一座座雕像,矗立在荒野之上,隻有灼熱的引擎還在他們的胸膛中翻滾。
前一秒還在慘烈廝殺的戰場。
此刻已沉寂下來。
片刻之後,人類士兵勝利的怒吼,響徹在整個河流交彙口的戰場上。
小鎮南邊的杏果河下遊河畔。
淬火小隊原先留在丘陵頂部警戒的偵察兵,撲進冰冷的河水。
從河中拽出了一個失去了右臂的人。
兩個小時後,獅心要塞的議事廳。
“洛朗元帥,所有的軍醫都已經到達核桃小鎮與河畔平原!”
“我知道了!”
“洛朗·潘德拉肯元帥!輝騎士團,東平原的軍隊,這些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對嗎!?”麥瑟上將的質問帶著不滿。上將身上還穿著進攻傀儡城塞時的鎧甲,鎧甲的表麵帶著不少汙漬。
“我的密探前往東平原,同鐵騎城那邊取得了聯係。但我沒有把籌碼壓在輝騎士團上!”
“格倫·亞瑟……”上將用帶著成見的語氣提到了一個名字。
洛朗元帥點了點頭,目光不自覺地掃向了衛兵米提爾這邊。也許剛從前線下來,衣衫不整的模樣和密探、偵察兵有些類似吧。
這時,議事廳的門被打開了。
三個人走了進來。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連同一個隨行的年輕副官。
其中一人,一身戎裝,戴著頭盔,騎士的甲胄同麥瑟上將一樣,因為戰鬥染上了些許血汙。因為場合,沒有攜帶騎士作戰的長矛,腰間掛著一柄指揮官的佩劍。作為戰士的體格,與騎士的氣質,讓人肅然起敬。他的身份是東平原輝騎士團的執政官——奎洛。
另一個人則是穿著一套已經褪色的晚禮服,沒有泥汙,也沒有因為冬日穿上夾克背心。血紅色帶著點花白的頭發被風吹得很亂,馬靴的鞋帶胡亂係著。不像是戰士,手邊自然沒有什麼武器,反而拎著一架手風琴。中年男人全身散發著一股落魄、浪蕩、頹廢的氣息。
有一種類似吟遊詩人同夥的感覺——流浪音樂家!
“諾亞·亞瑟!如果你不上戰場同敵人廝殺,那你到這裏做什麼!”
麥瑟上將衝那個頹廢的中年男人大吼。並將自己的佩劍拍在了身旁的木桌上。
“麥瑟……”
洛朗元帥試圖拉住幾乎在挑事的麥瑟上將。
“紳士們,我雖然不上戰場,給你們帶來了勝利的美酒!兩位公爵大人!”名為諾亞·亞瑟的落魄男人輕慢地回應。
這就是將軍們問好的方式嗎?
作為衛兵,站在角落的米提爾不禁發笑。
“就算沒有你的人,我也能碾碎那些傀儡!”
“那請讓我為‘您’的輝煌戰績奏響凱歌!”
嗡……
麵對上將的怒吼,諾亞提起了拎著的手風琴,手風琴發出了走音的聲音。
這卻激怒了這個強大的戰士,麥瑟上將一步步走到‘落魄’男人的麵前,怒目而瞪,一字一句地開口:
“諾亞·亞瑟,你還有在這裏賣弄嘴皮的功夫,就該和我用劍戟決鬥!”
被威脅的‘頹廢’男人放下了手風琴,從容拿起煙鬥深深吸了一口,悠然吐出了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