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花園中央隆起的泡沫下。荻藍將吸血鬼少女截住。
揮砍過去的紫陽之蕊代表了所有的寒暄!
又一次碰撞在一起的劍刃摩擦出愛的火花,隻可惜是兩個少女,愛慕之意無法傳達。
相抵的劍在力量的角逐中,將兩個劍士凝視彼此的眼睛拉到了咫尺之距。
“滾開!”吸血鬼瑞雅用沉重的大劍逼退了藍發少女。
站在玫瑰園中的兩個少女相隔十五米,估計接下來的一擊就會讓今夜的舞曲謝幕。
兩個少女對峙之地背後,就是精靈的傑作——花環泡沫。
晃眼一看,隻像是一大團肥皂水泡沫堆成了冰屋的半球形狀。但每個泡沫的直徑都有一個蒸汽車車輪的大小。每個泡沫之中,都盛開著辨識不出名字的花卉。花開不謝,這是精靈的瑰寶
精靈的哨兵將至,瑞雅如果不盡快擊破荻藍,便很難再脫身。
但卻是追殺而來的荻藍先擺開了進攻的架勢。
“瑞雅女士,作為吸血鬼的你應該慶幸,我沒有穿戴上我的純銀的武裝,也沒有帶著水銀禮器。但我的絕招將結束一切!”荻藍說出了充滿威脅的話語。
瑞雅沒有回應,言語如果能夠交流就用不著決一死戰了,隻是輕蔑一笑。
魔力已經盈滿。
“‘季風’化為沉積之底……‘冰霜,凝結成我的劍鞘……烈焰聚焦熾熱,化為鍛爐!’”一串咒語從荻藍口中吟唱而出。
玫瑰園上,荻藍踏過的一個個腳印,發出了天藍色的光。跑過的路徑上卷起了渦旋的風。玫瑰的花瓣被卷起,向荻藍的方向飛來。
附近的水汽也被魔力聚集,被冰霜的魔法耗散了熱量,化為冰牆般的屏障擋在了瑞雅麵前。
魔劍士吟唱中的‘火焰’還未見蹤影。
亂飛的花瓣阻礙著瑞雅的視線,預感到魔劍士將施展可怕的招數。移動會暴露破綻,或許魔劍士就在等自己遁逃。
瑞雅將大劍插進麵前的泥土中,右手握劍,左臂緊緊抵著劍背,降低重心。將厚重的劍身當做盾牌擋在身前,擺開了防禦的架勢。
就在瑞雅等待魔法或能量的衝擊時。
荻藍竟然將‘紫陽之蕊’收回了劍鞘之中。
火焰從劍鞘上燃燒起來,橘黃的火焰燒掉了皮帶,劍鞘上帶著魔力的寶石也一顆顆脫落,掉在地上,劍鞘隻剩下純銀的殼。
飛舞的玫瑰花瓣在渦流中朝著荻藍聚攏,花瓣褪去了殷紅化為了煤片。燃煤落在燃燒的劍鞘上,將其包裹。橘黃的火焰化為了鍛爐的通紅!銀質的劍鞘,被燒得通紅,從輪廓變成真正的劍刃!!!
“‘元素淬擊!!!’”
不知是吟唱還是怒吼的聲音從荻藍的喉嚨中湧出。
荻藍抽出鍛爐中的劍刃衝上前方,燒得通紅的銀刃以彗星般的軌跡切開了氣流。
冰牆的屏障瞬間消融、沸騰、化為漫天的蒸汽!卻也為銀刃完成了淬火!!
灼燒的銀刃‘彗星’撞上了瑞雅的大劍!!!
‘彗星’碰撞之地,在黑夜中迸發出如白晝般的刺眼光芒!
刺耳的噪鳴幾乎要將耳膜撕碎,並將裂痕延伸到全身!!
擴散的熱浪將雨後的玫瑰園化為了一片火海!!!
……
這樣的熾熱,即使是鋼鐵也會像蠟一樣被熔穿。
但荻藍手中卻卻感覺到莫名的巨大阻力。
……
花環泡沫被尖銳的共鳴震破,熱浪直擊泡沫中的植被。
幾個泡沫中,植被分泌的氣體像酒精一樣劇烈燃燒。四散的孢子化為了顆粒火星,抖落的落花敝葉被褪去水分卷入烈焰。
精靈的傑作,花環泡沫瞬間化為了衝天的火柱……
……
燒灼的銀刃在劍刃的交鋒中消磨殆盡,露出了紫色的劍鋒!
就算是城牆,這樣的攻擊也會被熔穿一個口子!!
瑞雅手中的大劍卻巍然不動!!!
……
拚盡全力的一擊,毫無效果。
荻藍收劍,向後一躍,拉開了距離。
瑞雅移開了當做屏障的大劍,不屑地說道:“失敗了,魔劍士!你的魔法無法突破我手中的‘預言者大劍’。”
“預言者大劍?我聽說過它的傳說,它見證了無數個世紀的過去,也預示著未來。”荻藍喘著粗氣感歎。
“我沒法用它預知未來,最厲害的魔法師也做不到!我隻能用它戰鬥!”瑞雅輕歎著,把劍從燒得像琉璃一樣的泥土中拔出。
最強力的一擊未果,荻藍不得不冷靜下來。魔法還要很久才能重新盈滿,體力也還未恢複。雖然占據劣勢,但麵前吸血鬼劍士的預言者大劍沉重異常,防禦那樣的衝擊,她一定也費了不少氣力……
這時,植被燒灼後的空氣中,出現了其他的氣息。
姍姍來遲的衛兵又一次遲到了。
瑞雅也察覺到了精靈哨兵的氣息:“遊戲就到此為止吧!那個女孩,讓她多活些許日子也無妨!我名單上要殺的人不止她一個,要找我尋仇的也不在乎多你一個!那麼失陪,晚安!”
說完,吸血鬼女孩收起大劍,快步向北退去!
“等等!”
荻藍還想繼續追擊,一條藤蔓纏如蛇般從黑暗中爬了過來,纏住了荻藍的小腿……
“抓到她了!那個縱火徒!”
“玫瑰花園的‘花環’被毀了。”
精靈哨兵將荻藍逮個正著。
……
“一個吸血鬼劍士,名字是‘瑞雅’!她襲擊了護送女仆和一對女嬰!”
“作為呈堂罪證,這是我聽過最糟糕的辯解!”
“我說的是事實!”
“你們人類口中的事實,總用謊言的方式傳進我們精靈的耳朵!”
……
精靈的哨兵隊長把荻藍逮住了。可能自己是少女的關係,荻藍沒有被銬上鐐銬,也沒有被關進藤蔓的籠子。
但辯解了好幾分鍾,結果是……漫長的壽命讓精靈充滿了難以想象的耐心。
吸血鬼瑞雅早已經消失了蹤跡。
……
女孩找到了那個女仆,解釋清了一切,荻藍算是洗去了不白之冤。
但是——
泡沫花環已經損壞!
控製著森林樹幹生長的激素,連同盛滿它的泡沫容器已,經在灼熱的氣浪中燃燒殆盡。
讓花蕾結出果實的花粉,盛放著它們的泡沫已經在衝擊中破裂,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芬芳。
休眠著種子的泡沫已經完成了它們的使命,各種植物的種子已經拋灑在泥土裏,隻是燒焦的種子恐怕永遠無法被雨水喚醒了……
存放著各種致命毒素的泡沫倒是挺了過來。
精靈的‘花環泡沫’是他們文明的樞紐,控製著茂林地下木薯塊莖的生長,控製著整個森林的天氣,控製著林間城市的晝夜光影的延伸。
每個花環泡沫還被記錄在神殿裏,敘述著精靈的古老與永恒。就算沒有人類文明中火的地位,也相當於人類文明的煤炭了。
精靈與人類的文明、文化相去甚遠。但至少依舊有兩點相似之處——其一,精靈與人類都用貨幣作為等價交換物。其二,毀壞就得照價賠償!
至於損壞‘花環泡沫’的賠償金額……
這下闖禍了!
荻藍咽了口吐沫,少女跳動的心髒咯噔了一下。
“我弄壞了花環泡沫。”
女孩拍了拍荻藍的後背,找不到安慰的話語。
這時,愛蘭德終於出現了,不是遲到,而是缺席了今晚的夜曲。
看到出現的愛蘭德。女孩小跑著穿過被衝擊破壞的花壇小徑,撞進了那個男孩的懷中,裝出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花環泡沫’被我弄壞了!嗚嗚嗚……愛蘭德,我隻是一不小心。”
愛蘭德紅著臉,輕輕推開了女孩。看了眼不遠處嚴重損壞的花環泡沫,用分析的言語粉飾著羞澀:“這個精靈的裝置損毀於衝擊與高溫熱浪,空氣中到處都是魔法殘渣!完全不會魔法的你,施展了破壞魔法……”
“是的,沒錯,是我……嗚嗚嗚……”
愛蘭德歎了口氣,看到了不算是熟麵孔的荻藍,明白了一切。然後他又歎了口氣,對精靈哨兵說道:“可以用通用貨幣賠付嗎?”
哨兵點了點頭:“整個花環泡沫,連同方圓兩公裏範圍的汙染,一共要賠付……”
“用不著向我說明金額。有人會為我代付。”
……
漫長的兩個小時後,一個全身綾羅綢緞的人類,和一個鑲著滿口金牙的哥布林來到了事發之地。
他們的身份一個是某個賭場的老板,另一個是這座島嶼港口的大財主!
“我把‘花環泡沫’破壞了!”
愛蘭德沒有寒暄,理直氣壯,單刀直入。
“尊敬的太潘先生!您沒有受傷吧。”哥布林大財主緊張起來。
“沒有……隻是我不是植物學家,也不是煉金術師沒法修複它……”
“這裏的一切費用!由我支付!”大財主毫不猶豫地拍著胸脯。
角落的荻藍不明所以,卻鬆了口氣。
賭場的老板,那個衣著華貴的家夥走到了愛蘭德麵前:“愛蘭德先生,隻要明天請你如約參加和精靈王的棋局……”
“成交!”愛蘭德爽快答應。
大財主與賭場老板同時鬆了口氣。
愛蘭德卻被釣起了興趣:
“雖然我不會放水!但可以告訴我,你們壓了誰獲勝嗎?”
“這個不用擔心,我總能押對寶!愛蘭德先生隻要愉快地遊戲就好!”
巨額的賠償已經有人代付,荻藍與女孩借來了一輛單節蒸汽列車,準備沿著廢棄鐵軌向北。試圖追截那個吸血鬼劍士。
愛蘭德也在港口財閥的安排下前去投宿。
黑暗中——
“財主先生,明天的賭局,投注結果已經出來!按照計劃我們將投注300萬個金幣。”
“直接告訴我收益!”
“如果‘蛇之七寸’獲勝,利潤將接近三倍!如果精靈王獲勝,我們也有超過三十個點的收益!”
“這是場穩賺不賠的買賣!”
“沒錯,我們將在賭局結束後再下注!”
賭場老板與財主策劃著賭局的內幕,提前幹杯慶祝!
……
瑞雅快步穿梭過雨林。
頭頂上藍花楹遮住了整個天空,將腳下的鐵軌枕木變成了樹隧道。月光透不過花期的繁枝茂葉,樹冠之底隻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沒有光亮,吸血鬼少女與生俱來的夜視也變得無力起來,瑞雅用一隻蝙蝠引路,踏著鐵軌小跑。延伸過森林的軌道終將把自己帶向目的地。
不記得在森林中盲行了多久,視野中出現了一個光點,那是哥布林港口燈塔的火光!
大概又過了半小時,搖曳的火光終於變成了燈塔的實物。向後退去的樹影到了盡頭,突然的光亮,讓眼睛霎時產生了幻覺。
樹蔭盡頭的‘月’飄蕩在潮汐的中央,樹梢上的‘月’懸掛在地平線的上方。
少女跑出了森林,腳下的觸感從鐵軌與敗葉,變作鬆軟的海邊沙灘。
海天的一線將兩個月亮割開成實與影,真實與虛幻的邊界就在地平線上,觸不可及。
這時,夜晚海邊刮起了風,摘下身後茂林花期的無數片藍色花瓣,卷向了落汐的海。
幾片花瓣從瑞雅的耳邊擦身而過,冷豔的女孩卻隻是偏過頭凝望著西邊。
雙月港口就在沙灘的盡頭。
……
臨時的蒸汽列車穿過廢棄許久的林中軌道,撞斷了無數枝幹,終於帶著一路芬芳穿過了藍花楹森林。
在距離雙月港最後一公裏時。
月汐上漲,在海岸線上行駛的蒸汽機車,穿過沉陷在海水中的鐵軌。浸入海水中的引擎在冒了一連串黑煙後,便不再動彈……
廢棄多年的鐵軌,年經失修的蒸汽車,這對美妙的組合終於出問題了!
女孩與荻藍爬到了列車頂,困在了上漲海水的孤島上。
這時,西邊的港口傳來了汽笛聲,一艘船出發了!
船尾,吸血鬼瑞雅卸下了背後的預言者大劍。身後的披風上又一個明顯的圖案:一個身披鬥篷的人提著一盞油燈。
船影漸遠,消失在海與天兩個月亮間的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