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提爾隻得自討沒趣地搖了搖頭。
酒杯碰撞,一飲而盡。
……
“米提爾,你就是這樣就不離身成為了斬影劍士團高階劍士?”愛蘭德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現在還是半個近衛隊的人員,代號‘先兆’。身份還屬於秘密,不要在這裏提及,至少現在不要。”
“十七歲才能飲酒。這條法令,連我這樣的非法人士…某些時候都會遵守。”加侖已經搖搖晃晃。似乎米提爾進來前,他就已經這樣了。
“我從不飲酒,現在才剛獲得入階者的提名……”老虎維蒙咬著肉餅,一邊咀嚼,一邊說話。很有他的粗魯風格,隻是很讓人擔心,一句玩笑話,口中肉會不會噴出來。
“酒以及劍士這些與我相關的話題到此打住吧。”米提爾用右手的指尖頂著左掌,做出了暫停的手勢。
“愛蘭德,這兩年你去了那裏?”拉米擦拭著酒杯。
“在東平原居住了一段時間。”愛蘭德雙手合十,言語輕描淡寫。
“……”
霎時間,聚集在吧台的少年少女停下了談笑,霎時間鴉雀無聲。
下一秒,愛蘭德周圍出現了不正常的沸騰。
“愛蘭德,你沒有變成罪犯……咳咳……”老虎震驚中把肉沫嗆在了喉嚨。
“告訴我,東平原的那些非法人員是如何“工作”的?是不是每天都有人搶劫、謀殺、綁架、火並?”咖咖的眼神充滿期待。
“在鐵騎城那邊你見過吟遊詩人嗎?”知情些許,米提爾一臉羨慕。
而拉米則輕輕抱起愛貝拉,拉起她的袖子,撥開她的頭發。在愛貝拉的頭皮上、耳根處、手臂的皮膚上尋找著什麼。“還好沒有印記,還好。”
麵對撲麵而來的無數追問,愛蘭德猝不及防,他揚起酒杯,用酒精潤了潤即將幹渴的喉嚨。“我沒有變成罪犯,也沒有參與過犯罪,我現在的主要身份還是學生。”
“那你的次要身份是走私販子嗎?或者奴隸販子?”老虎更加驚恐。
“另外一個身份是半個魔法師,主修空間研究。與犯罪沾不上關係!你們就忘了犯罪這個詞語吧,鐵騎城那邊的惡棍與西平原這邊的惡棍沒有什麼差別。”
“我不是惡棍,雖然我在首都的地下世界…工作。”咖咖不知為何大聲為自己辯解著。
愛蘭德用遺憾的目光注視著米提爾,說出了泄氣的話語:“你還是放棄‘吟遊詩人’吧,米提爾,那種不學無術的人,連東平原那邊也沒有。”
米提爾有些低落地低下了腦袋。
就在這時,一直在一旁,在愛貝拉身上找尋什麼東西的拉米長舒了一口氣:“沒有印記,沒有烙印,太好了。”
“什麼烙印?拉米姐姐?”
“就是被烙鐵烙在身上,代表奴隸身份印記。沒有那東西,愛貝拉沒有被綁架過,也沒有被拐賣。還好,還好,愛貝拉還是無暇的小女孩!”拉米解釋著。
這時咖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拉米,你太相信那些民間的傳說了。東平原再怎麼混亂,也不可能到處都是綁架吧、搶劫、奴隸貿易吧。”
老虎與米提爾也跟著笑了起來。愛蘭德先是張大了嘴巴,然後也附和著那三個家夥。淪為笑料的拉米氣紅了臉,氣憤握著拳頭不停揮舞,警告這些同齡男孩。
這時縮在一旁的愛貝拉把麵孔轉向了他們看不到的方向,縮著身子,臉頰因為害羞而變得通紅。她小聲地吐出了一句話:“我被拐賣了一百三十七次……”
愛蘭德迅速將食指貼在了妹妹的嘴巴上,不讓她說出剩下的話。
但聲音還是傳到了那些人的耳中,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良久,老虎開口說道:“米提爾,好希望執政官大人也被拐賣了!”
……
夜漸漸變深,酒吧裏的人由少變多,再由多變少。不知何時開始,還在活躍的人隻剩下這些十多歲的孩子。
“愛蘭德……你不會再離開了……”鐺!加侖已經從搖晃變為了暈頭轉向,聲音漸漸變小,最終……倒地。
“嗯,暫時不會。”愛蘭德對倒在地上的朋友回答,他端著的酒杯已不是那麼平穩。
……
若論喝下酒的量,米提爾倒是最多的,之前在城牆上已經喝了不少。不過腦袋裏的思緒還很清晰,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能和朋友聚在一起真好,但我不能一輩子困在這裏。像吟遊詩人那樣在世界的未知角落留下足跡與故事,米提爾,像吟遊詩人格倫洛亞那樣!’
“呼……呼……”維蒙的打鼾擾亂了米提爾的思緒,滴酒未沾的老虎,反而是趴在吧台上睡著了。還有半杯果汁飲料就放在這位“老虎”的腦袋旁,在震耳欲聾的打鼾聲中,杯中的液麵泛起了一圈圈波紋。
記憶中老虎睡著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好像是拜托米提爾明天為自己請假。
米提爾拿起自己的酒杯撞向了“老虎”的杯子:“晚安。”
這時,愛貝拉很是期待地看著米提爾“米提爾哥哥,可以讓我喝一口嗎?那紅色的……”
“別讓我妹妹碰那東西!”一旁愛蘭德驚呼,他也已是幾近醉倒。
“愛蘭德,來,幹杯!”米提爾把杯子撞了過去。
鐺!杯子相撞,愛蘭德把杯子移到嘴邊,揚起,紅色的液體灑了出來。不覺中,愛蘭德的身體隨著杯子一同後仰,重心後傾,失去平衡,從位子上癱了下去,再也沒有爬起來。
米提爾得意地一笑,看著愛貝拉:“我想愛蘭德,不反對。”
說罷,杯子遞到了愛貝拉手中,早已期待不已的女孩興奮地結果酒杯,不假思索地將其揚起,一大口紅酒消失在杯子裏。下一秒她卻理所當然地吐出了喉嚨中火辣的液體。
米提爾壞壞地笑出聲,然後將一杯水遞給了愛貝拉。而一旁,拉米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我想我終於理解,為何你和愛蘭德的關係為何會如此之糟!”
“哈哈哈……如果我有個妹妹,我才不會阻礙她做她想做之事。……如果我有個妹妹……”
拉米拍著愛貝拉的後背,沒有理會米提爾的話語。
……
街道上的門戶已經關閉,早已過了打烊的時間米提爾看著那三個已經不省人事的家夥:“‘萬物皆以睡去,成眠與寒冬之中,風散去生命與腐臭,我將前往那裏,將一切燃盡。’”
米提爾隨口吐出了吟遊詩人的詩句。“可惜我還不困,不是冬天,酒香醇,所以我那也不去,我得再喝一杯……”
一旁拉米將酒吧的門鎖上了。
“愛貝拉就到我的房間吧。”拉米抱起了已經困倦的女孩,準備向屋內走去。突然間拉米意識到了什麼,她轉過頭對米提爾說道:“雖然是盛夏,但還是小心別著涼,米提爾?米提爾?”
米提爾已經趴在吧台上一動不動。
……
薩洛克,自從她建立的那一刻,就是人類國家中舉足輕重的存在。若是提到她,人們總會聯想到西平原上一望無際的田野,一個又一個的莊園,溫和的氣候,溫和的環境,溫和的人。
西平原有著大片適宜耕種的土地,並非極度肥沃,但卻少有災害。記載中,薩洛克一直都是糧食出口國。雖說作為人類國家,文明總伴隨著戰爭,但戰火很少能燃進西平原裏。北部是一大片高原雪域,東邊是人際罕至的幹燥群山。南邊是海,卻少有沙灘,因為一條狹長而陡峭的山脈將海岸線占據得嚴嚴實實。西邊是大片的森林,那是精靈的地盤。精靈世代與人類和睦相處,但往來卻不是很多,人類不喜歡森林的氣候,精靈不喜歡人類的蒸汽機械。
過去的數個世紀裏,薩洛克都是國王統治下的君主國家。有過動蕩之時,但基本一直都有國王坐在王位上,直到幾年前。過去的二十年裏,傀儡王橫掃了整個人類世界,薩洛克王室血脈在那黑暗的歲月的最後幾年裏中斷絕了。在沒有了國王的十年裏,一位名為洛朗·潘德拉肯的薩洛克公爵糾集薩洛克殘餘的力量與傀儡王展開纏鬥。甚至在人類最強的國家‘扉’在傀儡王的攻擊中陷落,人類國家全麵崩潰的黑暗之時,那位公爵率軍突襲,並成功奪回了薩洛克的首都。在最黑暗的時刻打來了希望。
而今,傀儡王已經覆滅,黑暗已經過去。因為王室血脈已經斷絕,王位沒有了血緣上的繼承人。因為這位公爵的功績,眾望所歸,這位年過六旬的老公爵將加冕為王。
首都淪陷的時候,有權勢的家族大都逃離了這座城市,就在傀儡王覆滅前的幾年裏,任然有無數的人不間斷地離開。
現在沒了戰亂,新的國王又要登上王位,那些離開了的家族,因為各種原因又回來了。僅僅一夜之間,這座城市仿佛增加了半數人口。
淩晨五點半,米提爾睜開了雙眼,酒吧吧台堅硬的木板還殘留著鼻孔呼吸留下的餘溫。米提爾試圖用手臂支撐著爬起來,但在吧台上趴著睡著的幾個小時後,雙臂早已發麻。
其他人還在呼呼大睡,老虎甚至還在打鼾。隻是愛蘭德不見了蹤影,桌上一個明顯的地方還留著一張便條:
‘朋友們,現在應該是第二天(五月五日),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還有一些手續得去處理。明日見!哦,對了。告訴我妹妹愛貝拉:吃過早飯便回家,把功課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