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沒事的！”米夏拍著米提爾的肩膀。
死刑前，劊子手也是這麼安慰犯人的！刑徒米提爾不由咽了口吐沫。
跟在父親身後，被帶到了堡壘內庭園林東邊的區域。
印象中，這裏隻有些殘破的石柱，沒有了石拱的穹窿頂、幹涸的噴水池、栽種著雜草的花壇，還有被藤蔓覆蓋的石碑與雕像。
——捉迷藏的絕佳地點，雖然米提爾從沒有帶著朋友來過家中。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有些不同了，雜草已被清理幹淨，腳下已經是整潔的石板，雕像與石碑恢複了昔日的模樣。殘破的石頭依舊殘破，但已經搭上了手腳架，有了要翻修的跡象。
滿月的光芒下，季風古樹的陰影將這裏掩蓋了一半，縷縷月光透過枝葉縫隙，如細雨灑到了黑影之中。
“這座庭院是婚禮使用的吧？”米提爾開玩笑似地隨口而問。
父親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一臉嚴肅：“曆史上，薩洛克曆代國王都是在這裏加冕！你說這裏是做什麼的？”
“那麼祭壇呢？造物主的神像在哪？我沒看到……”
“米提爾，給我放尊重些！”父親打斷了次子輕浮地言語：“薩洛克曆代國王都是麵對我們家族城堡裏的這課‘季風古樹’向造物主祈福宣誓。再有神職人員為其加冕。我們的祖先相信，隻要這棵巨樹枝繁葉茂，薩洛克的田野就會豐收……”
“因為季風之杻在西平原中央，西平原風調雨順了，樹木會繁茂，麥野會豐收！”米提爾理智地分析著，戲謔地開口。
一旁哥哥米夏笑出了聲。
父親回過頭瞪了一眼，兄弟倆立刻收起收起散漫，緘口不言。
“我們亞瑟家族的使命是守護這棵古樹……”
不覺間，已經來到了一片圓形的空地，周圍擺放著些武器架，還有防護的器具——競技場！
米提爾一眼就認出了這片場地的用途，在斬影劍士團的總部見過無數次了。過去，這裏隻是一片雜草叢生的地帶，米提爾甚至一直以為這裏是個巨大的麥田怪圈。大概知道今晚的家族教誨了……
“亞瑟家族出生的男孩都要成為一個戰士，掌握精通格鬥技巧。米提爾，你也不例外……”
‘我已經是劍術大師了。’米提爾沒有把這話說出來，沒有打斷父親的話，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
父親格倫-亞瑟的語調變得沉重了，夾帶著自責：“米提爾，自你出生起，薩洛克一直處於戰亂之中。而我一直都在軍隊，為這個國家戰鬥。我不是一個好父親，也讓你母親……我不可能苛求這個年齡的你還能成為一個強大的戰士。但我希望能教你一些東西，認真地學，至少能做防身之用。”
“嗯，沒問題！”米提爾輕描淡寫。
“首先，選一把武器！”父親命令。
米提爾環顧了四周的武器架，武器架上都是些訓練武器，但做工很精致。隻不過利刃沒有開鋒，被抹去了刃尖。鈍器外殼上包裹著一層軟殼。
沒有發現自己最擅長的大劍，洛朗公爵贈送的‘白騎士’大劍還在馬車上，訓練也用不著它。所以米提爾挑選了一柄半手長劍。
“那麼，米提爾我先確認一下你的天賦與基礎如何。今天，先進行一次簡單的對抗格鬥，站到我麵前來！”
“不，不，不！”米提爾搖著頭拒絕：“您是我父親，我不能和您動手！
“那麼，米夏！你過來！”
被點到名字的米夏，無奈地搖著頭，穿上甲胄，拿著戰錘，走到了弟弟麵前：“放心，米提爾，不會有事的！”
相隔十米，米提爾拄劍而立，沒有擺開架勢。而是用決鬥前的習慣，觀察著四周的環境，還有對手的狀況。
‘月光很明亮，但和白晝時相比，視野還是會被限製很多。’
‘米夏哥常年在外，地形上我會更熟悉……’
‘他使用的是戰錘鈍器，要避免直接的武器碰撞……’
‘還不清楚他的願能掌控……我到底在做什麼？這隻是遊戲而已。’
思緒之際，哥哥吐出了言語。
“米提爾，準備好了，我可要上了！”
米夏率先行動，快步衝鋒上來，衝刺的軌跡上帶起了不少灰塵。近身的一瞬，戰錘掄起橫掃而至。沒有掠向米提爾的身體，而是揮向了他右手中的長劍。
‘隻想擊飛我的劍嗎？’
米提爾直接將劍向上方一扔，橫掃而來的戰錘貼著手掌而過，一擊揮空。
全力衝鋒的米夏不想撞傷弟弟，便偏轉著身體，旋轉步伐跳朝一旁。落地的一瞬，腳下的石塊竟然一鬆，米天下差點失去平衡，他不得不將戰錘抵向地麵。重錘敲打地麵掀起了些許塵土。
還在原地的米提爾像跳手杖爵士舞一樣，右手拋起的長劍用左手優雅地接住。
‘米夏哥和瓦安不是一個檔次，速度、力量接近普通士兵的水平，靈巧差了些。已經知道他的實力了……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米提爾，不要再戰鬥中讓武器脫手！對手衝上來，試著格擋，不要畏懼！”一旁的父親在教導著自己。
米提爾偏過頭看了一眼父親。
米夏已將再次撲了過來。錯身的一瞬，米提爾疾速移步，握緊手中的劍，灌注能量，向著著米夏的腰間漫不經心地一劃。
無鋒無刃的長劍竟輕易切開了精鋼的板甲，米提爾及時止住了手中的劍，沒讓其觸及血肉。
毫無察覺的米夏將戰錘掄了過來，這次依舊沒有瞄米提爾。
米提爾用同樣的方式將長劍揮舞，卻是故意用脆弱的劍身背脊撞向戰錘！
一瞬的碰撞，長劍直接斷碎！
毫無意外，米提爾從容退後，離開了戰錘可以觸及的範圍。
“我已經格擋了，但劍損壞了！”
米提爾繼續後退，直接退到了樹蔭下。
樹蔭之下，光影分明，除了僅有的幾縷月光。陰影之中，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躲到其中隱匿了蹤影。
“米提爾，這是決鬥，不是躲貓貓！賭上榮譽的戰鬥，不能退縮！”米夏大聲吼著，目光的餘角不時投向在一旁觀戰的父親。
‘別把父親惹怒！否則我們都得玩完！’眼神中說了這樣的話。
一旁的父親格倫-亞瑟卻沒有任何表示，或許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我知道，我知道！”樹蔭黑暗中傳來了米提爾的聲音。“那麼接下來由我進攻！”
黑暗中看不到米提爾的身影，不知道那家夥會從哪裏撲出來。
透過繁葉的那幾縷月光中依稀能看到些東西，但範圍太過狹窄了。米提爾卻暴露了蹤影。
一縷月光先是照亮了米提爾銀發下的麵龐。緊接著米提爾向後退了一步擺出了向前疾突的架勢。
月光的狹窄光斑從銀發下的額頭，滑過肩膀，最後落在了折斷的長劍上。照亮了劍鄂上的亞瑟家的族徽。
“米提爾你還是還太嫩了，突襲暴露了位置，劍刃已經折斷，沒有機會！”觀戰的格倫-亞瑟，如此判斷。
突然，劍鄂上的徽記消失在黑暗中，米提爾已經行動！
緊接著，斷劍切斷了另一縷月光！黑暗隱匿了米提爾的身影，但樹蔭中的縷縷月光卻顯現了劍刃的軌跡——徑直向著米夏移動！
“這速度……快過頭了吧！”米夏驚疑之中，將戰錘擋在身前，放低重心做出了正麵防禦的姿態。
帶著徽記的劍刃衝出了黑暗的樹蔭，向米夏飛至。
米提爾卻不見了蹤影！
斷劍被招架，擋飛！
腳步聲從十米外的右側方襲來，銀發從樹蔭中現身，繞到米夏的身後。
米提爾從武器架上抽出一柄短劍，朝著米夏靠近，太過集中於正麵防守的哥哥已無從反應。
短劍停在了米夏的腰間，勝負已分！就像預料中的，隻是一場簡單的遊戲。
“米提爾，你贏了！”米夏放，輕鬆地笑著，沒有一點沮喪，把戰錘扔到了一旁。
一旁，觀戰的父親，拖著下巴的胡須，不帶讚美地評價：“很有趣的計謀！雖然隻是僥幸成功！”
‘不是僥幸，是心血來潮卻精準計算的計謀！’米提爾輕笑著，沒說出口。
父親格倫認真地開口：“米提爾，以後少玩這種把戲！憑著自己的力量去取勝……”
“預謀就是我的力量！”米提爾打斷了父親，直言不諱。
父親嚴肅地瞪了過來。
米提爾沒有避開目光，臉上依舊掛著輕浮的笑。
“嘛，父親大人！米提爾一向散漫慣了。”哥哥打著圓場。
“哼！”父親笑了，有點像是嗤之以鼻：“我收回前言，米夏！米提爾！我要把你們兩個都訓練成強大的戰士！”
“父親大人，那什麼樣的程度才算是強大的戰士？”米夏隨口問道。
“你們學校的劍術課程的首席教授，好像是斬影劍士團的高階劍士……”
“成為劍士團‘高階劍士’就算是合格了？”米提爾已經在偷笑。
“父親大人！你不會要把澤西老師請來吧？！”米夏一臉驚恐地喊道。
恍惚間理解了父親的意思，米提爾的臉色也慘白起來，如果澤西那混蛋過來，會為吟遊詩人的發言打起來的！
每天！
早晚！！！
各打兩次！！！
根據劍士團的規定，米提爾不能透露姓氏，自己也不想讓那些家夥知道自己的家族。
父親冷冷一笑：“澤西大師已經在皇家學院任職！恐怕很難撬動他……”
兄弟倆長舒一氣。
“……但，斬影劍士團的高階劍士又不止澤西大師一人！我會去請另一位高階劍士！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隻知道他在軍隊的代號是‘先兆’……”
“不！！！”米提爾的吼聲打破了空曠園庭的寧靜。
父親與米夏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那個高階劍士是個混蛋！”
米提爾驚慌中發出了像狼嚎般的吼聲，緊接著——
……阿…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