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首都！現任主帥與參謀在東邊的野豬丘陵！我原先的上司淬火，他在城門那的季風堡，現在也在追查刺客蹤跡。……我以前還有個後輩可以調遣，不過……沒什麼！你到底想說什麼？”
想到那個本該今天受審的後輩女孩，米提爾歎了口氣，整個人變得煩躁起來。
“國王遇襲時，護衛薄弱！！！”愛蘭德簡短回答。
米提爾霎時沉默下來。
麥瑟上將留守在北境前線整頓防務……
斬影劍士團執政官奧塞斯，許久前已經去了東平原……
劍士團高階劍士澤西昨天因為決鬥之約離開首都……
按照原先計劃，米提爾自己今天早上將在法庭上出庭作證……
愛蘭德這個魔法師，一直缺席課程至今根本不在考慮之列……
剩下的守衛全是新兵，估計還是從城市衛隊，抽調補充來的，有些連正規訓練都沒有過。
米提爾陷入了沉思。
“米提爾，我有個疑問：公爵大人身邊恰巧無人護衛。這個的時機，那個刺客——瑞雅女士如何瞅準的？”
眼前的助手用言語直擊了思緒的最中央。
萬事無巧合！
“……”米提爾托著下巴，一語不發！
“瑞雅她自己猜的？還是是誰告訴她的？”
愛蘭德用話語中做出了暗示，隻是猜測。巫師總是喜歡臆測，並對臆測的結果說些瘋言瘋語，有時還會嫁禍他人。
愛蘭德掃視了隔間裏的衛兵，目光所視之處，無人敢直視愛蘭德深邃的眼眸。最後，愛蘭德隻能把目光投向了米提爾。
“我會從這裏著手調查！”米提爾隻是簡單地回答。
這時。
隔間的門板在被輕敲兩下後，被推開了。
今天擔任衛隊長，護衛洛朗公爵的壯年男人走了進來。衛隊長先朝著米提爾深鞠一躬以表敬意，彎腰時卻笨拙地把頭盔摔在了地上。
若是可以站在一旁。
米提爾絕對會笑出聲。但坐在發號施令的桌前，自己隻是無奈搖頭，機械地言語：“報告吧，士兵！”
“先兆將軍！內閣的大人們已經確認了消息，半小時後將在郵局署的城堡裏召開緊急會議。他們要求近衛軍團事件的始末做出報告……但是團裏的現任指揮官不在首都……”衛隊長報告的最後閃爍其詞。
“我知道了，我會去向內閣解釋！今天你們已經英勇作戰……”米提爾回應了衛隊長沒說出口的要求，客套話卻說不下去了。
真正袖手一旁。愛蘭德看著近衛軍指揮所的狀況歎了口氣。“米提爾！我建議今夜首都實施宵禁！”
米提爾思索中點了點頭：“按太潘先生所說的做！通知城市衛隊的淬火將軍！今夜宵禁！！”
衛隊長喚來了傳令兵。
愛蘭德卻搶在了前，衝著衛隊長輕蔑地言語：
“你不是要去擬定宵禁的命令嗎，‘士兵’！”愛蘭德朝著衛隊長開口，還在話語的最後特意加重了稱謂。
衛隊長不滿地瞪向了愛蘭德。高軍銜的軍官可以稱下屬士兵，但愛蘭德連軍人都不是。
“所有人，離開這間屋子！等待我的命令！”米提爾讀懂了好友的言外之意，支開了衛兵。
衛隊長，連同隔間裏的衛兵都已一一離開。
“那家夥想把都責任推到你的頭上！”愛蘭德看著衛隊長離開的門那，說出了話語。
“我知道，這就是我的責任！”米提爾平靜地回應。
“那就好，言歸正傳。”愛蘭德無奈地歎了口氣，收起了最後的笑容。
愛蘭德坐到了長桌對麵的位置。拉下了眼鏡，墨綠、深邃如毒蛇的雙眼盯了過來。
隻是視線對視的瞬間，米提爾已覺背脊之寒。兩人分別坐在長桌相同的兩頭，感覺像是在決鬥前的宣言！
愛蘭德先行開口了：
“刺客的行為無非有兩個目的：其一，是對現狀的不滿；其二，為了在刺殺的結果中獲益。米提爾，你認為這次是什麼！”
米提爾沒有猶豫地回答：“我更傾向於後者。我清楚洛朗公爵的為人。而且國王加冕後，現狀一切都會改變！”
愛蘭德一直盯著米提爾的反應，接著說道：“有個很危險的假設：如果洛朗公爵在加冕前一天，遇刺殞命！那麼誰會是贏家？先提一下獎品是王冠！。”
米提爾順著愛蘭德的方式思考。
……
薩洛克舊王室的血統已經在傀儡王的戰爭中斷絕。
現在這個國家，實質上是由六個家族，連同軍隊的勢力統治。
即將加冕為王的洛朗公爵——潘德拉肯家族。
米提爾的父親——亞瑟家族。
擁有大量私軍——涅瓦家族。
薩洛克舊世三大家族——克拉蘇、潘帕、凱撒。
軍隊則一分為三。
西線軍——固守西朗穀底，隸屬洛朗公爵，但很少介入政治。
首都的軍隊——由斬影劍士團的執政官控製。
東線軍——囤積於杏果河畔的獅心要塞，由麥瑟上將調度。
……
“米提爾，我首先懷疑指使刺客的人是你！你的父親！！還有你的家族！！！”旁下無人，愛蘭德說出了可怕的話語。
“……”米提爾直視著愛蘭德，沒有回應，也沒有避開目光。
愛蘭德繼續說道：
“洛朗-潘多拉肯公爵即將加冕為王！但洛朗陛下已經年邁，無法長久坐在王位上！洛朗公爵的兩個兒子都已經在傀儡王的戰爭中戰死！你的父親格倫-亞瑟是洛朗公爵的女婿！精幹的貴族武官！由他來繼承王位是否會有這種可能？
再往長遠點看：
未來王位第一序列繼承人，洛朗公爵的孫子與孫女們，四個人。瓦安就是個純粹的惡霸；瓦汀年輕而柔弱；特拉……最糟糕的一個；唯一像點樣子的莉婭是個女孩！
王位第二序列的繼承人，就是米提爾你的家族——西亞瑟家！洛朗-潘多拉肯公爵是你的外祖父！因為你母親，西亞瑟家的孩子們有一半王室血統！你哥哥米夏-亞瑟沒有很突出的才華，但是個寬厚的人。你妹妹米莫紗不提。米提爾，你，近衛軍團供職履曆！野豬丘陵的英雄！！斬影劍士團的高階劍士！！！這些頭銜……
我首先懷疑你的家族策劃了這次刺殺！”
愛蘭德分析的最後重複了一遍危險的指控。
理性已沒法反駁好友的推論，米提爾輕歎一口氣，有氣無力地說出了話語：
“不是我……我隻想像吟遊詩人那樣……”
“……”
愛蘭德沒有再追問。
米提爾卻想到了什麼，愛蘭德，從沒來皇家學院上過課，為什麼今天會來這裏？還碰巧完美地攔截了刺客攢射的弩箭雨。
隻是碰巧嗎！
“愛蘭德，你怎麼知道我在野豬丘陵的事？？”米提爾試探著說出了疑惑。
“一個天藍頭發的女孩子告訴我的。”愛蘭德的回答毫無遲疑，已經無法判斷可信或是不可信。
隔間之中，仿佛彌漫起了疑雲。
一旦起疑，一切都變得草木皆兵。
父親、外祖父、還未染上血腥的刺殺未遂。
一旦扯上政治，再荒唐的一切都會變得合乎情理！
懷疑的目光，讓視野中的一切都蒙上不信任的陰影。
米提爾陷入了沉默。
愛蘭德同樣一語不發，移開了深邃的目光。
……
良久。
“愛蘭德，我需要你的幫助！”
“那我會盡我全力幫你！”
米提爾吐出了話語的瞬間，立刻得到了好友的回應。
米提爾將手伸向腰間，掏出了一塊巴掌大的金屬片。順著長桌滑到了愛蘭德的麵前。
“這是洛朗公爵的兵符！可以調動薩洛克的任何部隊！”
“米提爾！你太瘋狂了！你剛才觸犯的法律足夠把我們都送上絞架！”愛蘭德壓低了聲音。
“所以，就先這麼辦吧！”米提爾平靜地說著，然後站起了身。
是時候去向內閣那邊報告了。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衛兵走了進來，把一個信封遞到了米提爾手中。
“先兆將軍，已經查到刺客瑞雅的檔案了！！這份檔案……”
“是偽造的！不算意外！”米提爾接下了話語，把信封轉遞給了愛蘭德，就算是偽造，魔法也可以從其中找到蛛絲馬跡。
衛兵卻似乎還有沒說完的話。
“怎麼了？”愛蘭德問了一句。
衛兵停頓了兩秒，立正站直了身，十分莊重地開口說道：“推薦刺客瑞雅就讀皇家學院的人是……洛朗-潘德拉肯陛下！”
“什麼？？”
“這怎麼可能！！”
米提爾與愛蘭德同時叫出了聲。
洛朗公爵被自己安插在皇家學院的人給行刺了！
“也是洛朗陛下要求定製了這份檔案……”衛兵的話語，在震驚的氣氛中淡去。
愛蘭德打開了信封，從十多張羊皮紙中搜尋，赫然從其中的一張上紙上發現了‘祖父’，‘養孫女’的字眼！
“我得去拜訪洛朗元帥！”米提爾椅子上跳了起來，翻過長桌，朝著隔間外跑去。
“內閣的會議快要開始了！”衛兵提醒了一句。
米提爾早已跑遠。
……
王宮議政區一座城堡中，四周都是牆壁，天井中的小庭院。
像地毯一樣的草坪鋪滿了庭院的地表，幾顆月桂樹圍繞四周。
圓頂鳥籠形狀的涼亭，爬著翠綠的藤蔓。
愜意的小庭院很適合午間閑暇的小憩。
洛朗元帥正在涼亭的木桌上工作。
堆積的文件，筆尖在紙張上滑動。看起來跟往常沒有什麼兩樣，一點也看不出今天遭遇了刺殺。
除了隨身的護衛變多了。
……
“……以上就是我采取的措施！元帥！有些事我得向您確認！”米提爾報告了所做的一切。
“小米提爾，你就不能等我這老頭子把這些工作處理完嗎？如你所見，堆積如山！”洛朗公爵放下了手中的羊皮紙，又詼諧地指了指桌上同樣款式的一大遝。
“您認識那個刺客？”米提爾無視了公爵的話語。
“當然不認識！我可是差點喪命其手！”洛朗公爵說話之時漂移了目光。
米提爾注意到了洛朗元帥細微的反應。
“那個刺客叫瑞雅！是您讓她轉學至此……”米提爾說出了所知之事。
“好吧，小米提爾！瑞雅，那個孩子是我一個老朋友的學徒，他托付給我的。今天的事隻是一場……誤會!”洛朗公爵笑著言語。
“誤會！要不是我意外返回！後果難以想象！”米提爾打斷了洛朗公爵的話語，並將握成拳的雙手捶在了木桌上。
“哇哇哇，小米提爾！別生氣……我知道你的劍損毀了很難受。初出火爐的‘白騎士’很難和那柄‘預言者’大劍抗衡的！我會另覓工匠打造新的武器……”洛朗公爵岔開了話題。
無計可施。
米提爾無意中將視線掃過桌上，目光的注視到了墨水瓶蓋上的標記——披著鬥篷的人提著一盞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