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湖畔,瑞雅檔案其中一頁的紙上,還有洛朗公爵這裏。
“‘守夜人’,是吧?那個組織的名稱。”說出了沒有實意的話語。
洛朗公爵先是一愣,然後收起了筆。平靜地說道:“小米提爾,你現在是斬影劍士團的高階劍士!不是近衛軍團的士兵,不是我的騎士,不是憲兵隊長。何必趟這趟渾水呢?”
“守夜人,那是個什麼樣的組織?”米提爾又一次無視了洛朗公爵的話語。
“小米提爾,劍士團的執政官遠行東平原。沒有了束縛,為什麼不放鬆一下,做些開心的事呢?比如說,王宮酒窖的位置在……”
“元帥,你是讓我別插手這件事嗎?”米提爾打斷了老公爵的話語。
“嗯,是……不過,那樣反而不自然。”眼前的洛朗公爵,曾經的頂頭上司,突然搖擺了一下:“算了!米提爾!你就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反正我也攔不住你。做你想做的事吧!”
洛朗公爵曖昧不決的態度;不願透露半字的秘密組織,加上意義不明的命令……甚至連命令都算不上。
米提爾無所適從地擺了擺頭,離開了庭院。
……
片刻之後,郵政署大廳。
內閣的大人物們已經聚集於此。
涅瓦、克拉蘇、凱撒以及西亞瑟的家主聚在了大廳的中央。水晶陣列投影出潘帕家族的家主——麥瑟上將的影像。
國王未至。
……
在內閣為刺客事件爭論不休的時候。
王宮原先的角落。
一個橙紅色頭發的年輕人推開了前往城堡庭院的門。
十五歲左右,橙紅頭發,騎士裝束,雙瞳異色。守夜人的標誌——‘披著鬥篷的人提著油燈’的紋飾,藏在了甲胄鉚釘紐扣與披風的角落。
庭院之中,還未加冕的國王——洛朗公爵還在忙於政務。
“輝騎士團,莫裏。帶著東亞瑟家家主——洛亞-亞瑟的問候,前來拜訪洛朗-潘德拉肯大人。”
莫裏的話音剛落,
庭院中的衛士們紛紛把手按在了武器的握柄上。
如臨大敵,劍拔弩張!
莫裏抬起手指清點了庭院中衛兵的數量,用不屑的口吻說道:
“這麼些點人完全不夠看!如果我們的瑞雅女士去而複返,洛朗大人你就是無冕之王了……沒有了頭,也就不需要什麼王冠了……”
莫裏在玩笑話的最後補充了一句危險的話語。
話音剛落刀劍斧戟紛紛脫鞘而出!
衛兵們圍了過來,將莫裏堵在了庭院的門口!
腳步聲亦從門外的通道中傳來,後路也已經被堵截!
幾十把鋒刃尖刺直指莫裏的心髒,從四麵八方將來客團團圍住。
這已不是僵持對峙,而是刀劍加身,隻等處決的命令!
莫裏卻若無其事地抬起左手,用手指在相隔一尺,距離最近的矛戟尖鋒上輕輕一彈。
鐺……
如同風鈴般清脆的聲響。
“可惜,刺客失手了,否則我也不需親自要來這裏了……”莫裏說了話語,然後將抬起的左手伸向了腰間。
沒有觸碰佩劍,而是伸進了皮夾挎包,在裏麵摸索著什麼。
衛兵們攥緊了手中的武器,雙眼緊盯著莫裏的一舉一動。汗滴已經在額頭上出現、凝聚、沿著臉頰滑落。
當莫裏的手從皮夾裏抽出時,衛兵們的呼吸都已變作粗喘。。
一個信封被夾在指間,抽出了皮夾。在半空晃了晃。
“我帶來了東平原洛亞-亞瑟的親筆信!”
衛兵們稍微鬆了口氣。
庭院中,洛朗公爵望著這邊的事端笑出了聲。
“把劍都收起來!士兵們!”衛隊長下達了命令。
莫裏走到老公爵的桌前,抬起一遝文件,將薄薄的信封塞進了其中。
“小莫裏,有陣子沒見到你了,哎……”洛朗公爵望著堆積的文件稍微變得更厚了一點,輕聲歎息。
衛兵們依舊緊盯著莫裏的一舉一動。尤其衛隊長,他的手始終沒有離開過戰錘的握柄。
這樣的氣氛真不舒服。
“洛朗老師,公爵大人,國王陛下……”莫裏叫起了埋頭工作的老公爵。朝他使了個眼色。
洛朗公爵會心一笑,放下了筆,朝庭院的衛兵下令:“士兵,你們全都下去吧!”
“大人!我見過這個家夥,他是‘守夜人’組織的。和今天刺殺您的刺客少女一樣!”衛隊長叫出了聲。
“放心吧,我相信莫裏。服從命令,下去吧……”洛朗公爵笑著說道。
衛兵們帶著不安一個個朝著庭院木門那離開。
與衛隊長擦身而過的時候。莫裏笑著,拍了拍腰間的佩劍,仿佛在說:‘我還帶著行刺用的武器呢……’
庭院之中隻剩下了莫裏與洛朗公爵。
又一場陣雨襲來。
頭頂上的玻璃穹頂被雨水覆蓋,水膜依稀了光線。
“聽說你火燒屁股了!被雨蝠老師的徒弟瑞雅給盯上了。”
莫裏靠在木桌的側邊。隨手拿起一個信封,沒有拆開,隻是用它擦了擦來時沾上的雨滴,又放回原位。
“是的!但運氣好,撿回一條命!”洛朗公爵輕描淡寫地回應。
“哪隻吸血鬼很危險!”
“莫裏,你就這樣稱呼瑞雅這個女孩子啊……”洛朗公爵平靜地稱呼著那個差點殺掉他的刺客女孩。
莫裏裝作尷尬地一笑。
“言歸正傳吧!我這次來首都有兩件事。首先是明麵上的信使,將我的老板——洛亞-亞瑟的親筆信、他的禮物交給您!”莫裏指了指塞進了信封的那一遝文件。
“我之後會讀的!”洛朗公爵伸出手,在莫裏所指的文件中翻尋著那個信封。莫裏把它放錯了位置,這些文件是財務的報告。
“不……用不著這麼麻煩,信上的內容大概就是東亞瑟家承認您加冕國王的合法性!沒有其他多餘意思!”莫裏含糊地解釋。
洛朗公爵沒有在意莫裏的失態,繼續說道。
“那另外一件事呢?聽你剛才的說法,這不是明麵上的,對嗎?”
“守夜人的……”莫裏的聲音被壓低了。
老公爵收起了笑容,神色變得認真起來。“什麼事。”
“按照幽靈協議,自從您決定繼任薩洛克國王的時候開始,您已從守夜人‘黎明議會’除名。”莫裏像是宣讀告示一樣言語。
洛朗公爵點了點頭。
庭院中安靜了片刻。
“瑞雅……那個‘守夜人’的孩子也是因為這,才刺殺我的,對嗎?”
“不知道……”莫裏搖了搖頭,換了口吻:“至少守夜人的老大——旦莫薩,他沒跟我說過……除了他要在東平原公開叛亂。”
老公爵笑了起來。
“看來我的老朋友要重操舊業了……他在傀儡王時代前就反叛過薩洛克舊王室。莫裏,你不知道嗎?”
“關我什麼事……”
莫裏抱怨著不置可否。卻煩躁地順手抓起桌上的一遝文件,將紙張揉成團扔到了角落。
……
人的煩惱有時候不知來自何處,甚至有人在為‘該為什麼事煩惱’,這件事而煩惱。
洛朗公爵撫摸了自己的胡須,凝視著莫裏的舉動,著麵前這個十五歲的孩子。略有所思地說道:
“莫裏,你是輝騎士團的首席,效忠東亞瑟家族。東亞瑟家的家主洛亞-亞瑟現在也已效忠我……而你的師父——‘守夜人’的旦莫薩要公開叛亂……”
“洛朗大人,你想說什麼?讓我挑邊站嗎?”莫裏怒衝衝地反問。
老公爵和藹地笑著搖了搖頭:
“我想說,‘守夜人’的信仰,騎士的誓言職責,你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對嗎?”
“不是……是……關你什麼事?”莫裏聽著洛朗公爵的話,猶豫了片刻。最後隻能抱怨。
看著麵前男孩的反應,老公爵年邁的麵容看起來滿是睿智。
“說實話,我也是!”
“什麼……”莫裏一驚。
洛朗公爵將手中的羽毛筆插在了墨水瓶裏,一旁墨水瓶的蓋子上是守夜人的標誌。放下了筆,叉起手指放在桌上。老公爵說道:“在傀儡王崛起前我就是守夜人的成員了,但現在我要繼任薩洛克國王……我恪守我的信仰,但有時候我在做的事與其背道而馳。”
……
“所以我進來時就說,如果瑞雅真的把你殺了,就沒這麼多煩惱了……都是您的錯!洛朗大人!”莫裏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老公爵與莫裏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放聲大笑。
良久。
“那你會怎麼做呢?莫裏?”
“我不會告訴您的。我不是您的騎士,您現在還不是薩洛克的國王。我沒必要向您解釋。”
……
沉重的談話,告一段落。
洛朗公爵從文件中找到並翻出了莫裏帶來的信件。
莫裏吹著口哨偏開了目光。
“哦,對了莫裏。洛亞-亞瑟,不是讓你帶了份禮物來嗎?”洛朗公爵問道。
“啊,嗯,沒錯!……是一份某種珍貴動物的肉幹!”
莫裏若無其事地從身後取出了一個精致的禮盒,放到了長桌的桌角。
洛朗公爵站起來,探著身子把禮盒夠了過去。
“那種動物的名字我忘了,據說是捕自巨龍領地。肉,我隻吃過一次,很像鱷魚肉。很嫩,但沒有多少特別的。”莫裏鎮定、專業地做出了解釋。
漂亮的禮盒在半空中搖了搖,沒有一點聲響。盒子輕的可怕,裏麵像是空無一物。
“莫裏。我冒昧地問一句,你是什麼時候品嚐過那種肉的?”
“來首都的路上,燉著吃的!……”
洛朗公爵沒有言語,笑著瞪了過來。
莫裏繼續用若無其事的口吻解釋著難以置信的行為:“亞瑟大人讓我把盒子交給您!盒子我已經送到了!!有什麼小問題就別在意了,您就當不知道吧!!!反正您也是我‘守夜人’的前輩!”
老公爵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生氣,隻有無可奈何。拆開了莫裏帶來的信封,裏麵同樣空空如也。
“信呢?”
“燉肉時當引火物燒掉了!”
“莫裏!!!”
“祝您身體健康,延年益壽,安享晚年!”
莫裏小抿一口淡茶,平靜地說出了話語,緊接著溜出了庭院。
“你真是名合格的‘守夜人’!”
留在庭院中的洛朗公爵這樣評價了一句。
……
王宮,郵政署的城堡大廳。
薩洛克王國各大家族家主們,唇槍舌劍的爭論、冷嘲熱諷的寒暄、還有含沙射影的質疑。
半個小時毫無意義的爭論後。
內閣的會議結束了,大人物們各自散去。
燙手山芋,依舊落在了近衛軍團手中。
米提爾被身為西亞瑟家家主的父親拉到了一旁。
“米提爾,做你該做的!必要時,東西平原兩個亞瑟家都會是你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