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懷孕的緣故,雲傾總是嗜睡。
懷中的女人變得柔軟,傅彥彧終於得了解脫,深吸一口氣,壓下小腹處緊繃的顫栗,抱著她放進被子裏,拉上一邊的薄被蓋住她的肩頭。
目光落在小丫頭精致的容顏上,記憶悠遠,她似乎一點也沒有改變,還是記憶中那個目光純淨的小女孩。
傅彥彧伸手將她額際的發絲撥到耳後,手指輕揉眉間那一抹輕愁。
可能是那熟悉的味道圍繞周圍,可能是男人掌間熟悉的指紋,睡夢中的雲傾不自覺朝他貼在臉頰上的手掌心蹭了蹭。
她貼著他,呼吸輕淺,柔柔地噴在男人的小臂上。
見她眉目平和,已然熟睡,傅彥彧這才起身走出病房,關了磨砂玻璃門,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男人眉目低垂,仔細地看了眼手中的字條,這才從茶幾上拿過打火機,“哢嚓”一聲點燃。
傅彥彧走出病房的時候,門前站著四個保鏢,走廊兩頭的安全出口處分別站著一個保鏢。
傅彥彧麵色沉寂地走下樓,雖然醫院門前沒有看見保鏢,他卻敏感地察覺到附近人頭串動,男人勾起唇角,眼神諷刺如深淵,似乎絲毫沒有發現異樣,神態自若地坐上車。
Frank看著出租車停在一家中國餐廳門口,車門打開,傅彥彧走了進去。
隔著玻璃櫥窗,中餐廳裏人頭攢動,中國人果然是拚命三郎,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周邊飯店早已陸陸續續地停止營業,遠遠近近地看過去,隻有這裏燈火明亮,人煙鼎盛。
雖然知道雲小姐懷孕,可能懷戀家鄉美食,傅先生才會這麼晚出門。
可是,Frank卻絲毫不敢放鬆,他緊緊地盯著中餐廳門口,不知為何,背後冒出一股股冷汗,生生讓他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重要的事。
他想到Allison打來的那通電話,他將心裏的急躁不安歸因於自己掛掉的那通電話。
此時,對比傅先生半夜出門,為自己的女人買宵夜,他心生羨慕,不免想起Allison來。
曾經,如果不是他的原因,他和Allison的孩子大約已經7、8歲了。他心懷愧疚,想要彌補,想著兩人都還年輕,未來有的是機會懷上孩子。可是,未曾想,一轉身,似乎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耳邊傳來一聲尖銳的車鳴,Frank恍然驚醒。
原來是晚歸的行人剛從餐廳裏出來,過馬路的時候沒有瞧見另一頭駛來的夜間大巴,尖銳的喇叭聲,混雜著司機的叫罵聲,在這喧鬧的中餐廳門口沸騰起來。
Frank皺眉看了眼,便繼續看向餐廳門口。
他低頭看了看表,雖然中餐廳一直人滿為患,可是打包哪裏需要這麼久!Frank果斷地推開車門,快步朝餐廳裏走去。
*****
這廂,傅彥彧走進餐廳。
這家中餐館隻有一層樓,對外窗體是透明的櫥窗玻璃,貼著一些喜慶的剪紙,若是有人站在窗外,也能一眼望到底。
大隱隱於市。
此時的中餐館恰好給了傅彥彧最好的天然屏障。
傅彥彧站在櫃台邊,拿起菜單,細想著小丫頭喜歡的口味,又遵照醫囑,認真地選了幾份美食。
他抬眼看向窗外,回頭,身旁已然坐著一個和自己穿著相同,體型相同的青年人。淡淡地點了點頭,繞過櫃台,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推開一側的房門,房間中央正放著一副牌桌,“平平砰砰”,還是中國人最愛玩的麻將。桌上隻有一個中國人,混血模樣,嘴角叼著煙,煙熏嫋嫋中,湛藍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裏亂說一通,半吊子打水地教著牌桌上的另外三人搓麻將……
“Bruce!你來教教這群笨蛋!”不標準的普通話,中英文夾帶著錯亂地吐出,Mike揮了揮手,讓旁邊一人下了牌桌,招呼著傅彥彧。
傅彥彧也不推脫,脫掉大衣放在一邊。
讓座的年輕小夥子站在傅彥彧身後,一臉求知欲極強地看著傅彥彧摸牌、出牌,偶爾憋紅了臉,想要發表自己的意見,卻又礙於身份,平坦的額頭皺成了川型。
一局下來並沒有花費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