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特辦:網絡名人“邊民”被捕記
9月10日淩晨一點,“邊民”(本名董如彬,邊民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在家中接到一個電話。來電者自稱是小區物業保安,說他的車被人撞花了,要“邊民”下樓看看。
信以為真的“邊民”,走下樓,身邊突然圍上10來個人。
“你是不是董如彬?”對方問。
他說是。隨即被身後的幾個人控製住。“你涉嫌虛報登記注冊資產,現在我們傳喚你。”出示了拘留證和搜查證後,這些人將“邊民”帶走,並扣押了他家中的電腦及U盤。
今年8月起,公安部統一部署打擊網絡謠言,陸續有多名網絡名人被捕。如此情形下,“躲貓貓”事件、“小學生賣淫案”、“紙幣開手銬”等事件中,頻頻對公權力機構中嗆聲的“邊民”,先是微博被封,繼而被刑拘,引發諸多猜測——盡管警方拘捕他的罪名並非“傳謠”。
特案特辦
“邊民”被抓前,昆明警方曾突擊其公司,並帶走經理兼合夥人侯鵬,以及辦公室的3台電腦。前任經理、早已離開公司的蘇林也被警方以涉嫌虛報注冊資本罪刑拘。
或許是有所預感,之前“邊民”在博客上發帖,列舉了自己與昆滇警方的次次過節,稱“警方有人借機打擊報複”,意圖從外圍尋找種種對他不利的證據和線索。
被捕後,“邊民”被關押到了昆明市五華區看守所,即便是律師,也很難見到他——北京盈科(昆明)律師事務所楊名跨律師在接受董如彬家人委托後,曾五次前往看守所會見,均被告知,正在審訊,不得會見。
警方拘捕“邊民”的理由是,“邊民”注冊公司時虛報了90萬元資本。但同時值得注意的是,今年3月18日,國務院常務會議對推進機構改革和職能轉變工作作出具體落實和部署,提出將注冊資本實繳登記製改為認繳登記製,即工商部門隻登記公司認繳的注冊資本總額,無須登記實收資本。
“邊民”被捕,恰處於該方案與《公司法》規定矛盾處尚未徹底解決之時。
即便如此,“刑法規定,當虛報注冊資本數額巨大,在百萬元以上,或造成嚴重後果,或構成嚴重情節的,才應追究刑責。”雲南大學法學院教授劉一乒認為,目前已知的“邊民”虛報注冊資本情節並不嚴重,根據刑法的謙抑性原則,尚不足以構成犯罪。
目前,昆明警方拒絕對“邊民”被捕事件發表任何看法。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經偵幹警稱,“邊民”案名義上由五華區公安分局經偵大隊辦理,實際辦案人員是昆明市公安局的專案組,“這個案子是特殊人員特殊處理,特案特辦”。
揚名“躲貓貓”
被捕時,“邊民”的新浪微博有4萬多粉絲,但其中知曉他本名的寥寥無幾。
沒有成為“邊民”之前,董如彬是西雙版納一名默默無聞的老師,2000年前後,他來到昆明創業。
2002年,董如彬注冊ID“邊民”,取意西雙版納邊境農民,迅速成為當地論壇裏的活躍分子。“邊民”的老朋友、同是當地網絡名人的霍泰安回憶說,最誇張的時候,論壇首頁前10熱帖裏,至少有5帖是“邊民”開的。
“邊民”很享受網絡帶給他的樂趣。霍泰安說,“邊民”在網上為人直爽,但話比較多, “他是練‘七傷拳’的,總是傷人傷己。發一篇3000字的帖子,前1500字說得才華橫溢,把別人批得體無完膚,後1500字就開始自吹起來,越說越不靠譜。”
由於在論壇裏,“邊民”表現得相當“仗義”且活躍,他在網絡上的人氣與日俱增。可惜的是,人氣也使得董如彬不再滿足做一個單純的論壇“灌水者”。
2009年2月,雲南青年李喬明在看守所非正常死亡,警方稱其死亡原因是玩“躲貓貓”遊戲撞牆。
消息一出,輿論嘩然。麵對公眾的質疑,時任雲南省委宣傳部副部長伍皓邀請網民參加“躲貓貓輿論事件真相調查委員會”。“邊民”報名參加,被任命為調查委員會的副主任兼新聞發言人。
由於調查團的先天不足,調查活動最終草草收尾。圍觀網民們對調查委員會的無功而返感到不滿,很快就有人“人肉”出“邊民”等人的個人信息,稱他們替政府作秀,是“禦用網托”。
“邊民”主動出擊回應,為自己澄清,甚至不惜與網友對罵。“罵我的人,尤其是明知道調查過程中我無法上網來發帖而乘機對我人格、名譽進行攻擊的人,我表示惡心嘔吐和極度鄙視。”
網絡對“躲貓貓”事件進程的關注,以及其後的熱議與罵戰,讓新聞發言人“邊民”成為熱點人物。
其後發生在昆明的“小學女生賣淫案”、“紙幣開手銬自殺”等等新聞熱點事件中,“邊民”頻頻亮相嗆聲。他的活躍區域從雲南網站擴張至天涯、凱迪等國內知名論壇,名氣漸漸擴散到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