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從水中潛出,扶穩了沉浮不定的木排,回頭張望,正看見一名水鬼營的士兵被從天而降的箭矢射穿了胸膛,這名士兵從木排上踉蹌著跌入江中,消失在白沫飛濺的浪頭裏。
“下水!下水!”甘寧向著木排上的水鬼營士兵嘶聲吼道。
水鬼營的士兵紛紛從木排上躍入江中,在水麵下托著木排向浮橋前端遊去。不足一箭的距離,或有木排被石彈擊得崩散,或有水鬼營的士兵在換氣時被連弩射殺,但是浮橋還是快速的向北岸延伸。終於,在小半個時辰後,第一隻木排擱淺在北岸,一名精壯的水鬼營士兵剛旋緊一側的搭橋槍,便被射死在灘頭。
隨著第一條浮橋的建好,另外兩條浮橋也迅速的完成,水鬼營在水中不斷修補著崩散的木排,以備用的繩索牢牢套住崩離的圓木,南岸的江東軍士卒則紛紛跳上浮橋,怒吼著衝向北岸,連弩的鐵矢在同一時刻離弦,第一排的士兵立刻倒下了,隨後的士兵越過他們的屍體,依舊向前。江東軍以血肉之軀迎著密集的箭雨推進,衝鋒的勢頭絲毫沒有衰減。
孫策麵色陰鬱的站在“猛虎”的艦樓上,從這裏看下去,戰場全局盡在指掌。鏖戰半日,江東軍雖然鬥誌不減,但是在火力熾盛的連弩箭陣前,三路衝擊也難以前進分毫。孫策心中的不安漸漸壓過了之前的堅決,無數將士的戰死並沒有換來更多的勝算,現在投入戰場的隻是人命。孫策憤憤的切齒自語道:“法正,這就是你許與我的陣前交戰?”
再戰片刻,江東軍死傷愈重,孫策猶豫的看向周瑜:“公瑾,是否先撤回……”
“不可!”周瑜沉聲道,“兄長,別因為一時的仁慈壞了大事,死幾百幾千幾萬人,隻要能登上北岸,都值得!”
孫策沉默下來,他知道周瑜說的對,此刻的仁慈毫無用處,隻要能登上北岸,一切的犧牲都有價值,自己的猶豫隻會阻斷麾下三萬將士的生路。
就在江東軍被箭陣壓製,寸步難進之時,一支鐵騎突然出現在川軍的營壘之後,挾卷煙塵呼嘯而來,五百人的騎兵縱馬長驅,高呼著“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風火為證”直衝川軍本陣,川兵瘋狂的轉動機括,企圖守住陣地,但是他們手中的弩機傳來了可怕的崩裂聲,上百件連弩同時崩壞了。失去了防守的利器,川軍陣型登時大亂。
“將軍,賊勢浩大,陣地怕是守不住了,還是退回城中為好。”副將提醒道。
“不用退了。我們無法阻擋孫策渡河,已經是敗了。”張任搖了搖頭,抽出腰間的佩劍,“傳令下去,將投石機全部焚毀,萬不可棄以資敵。其他人,跟我上,擅自退後者斬!”
川軍將早已備好的菜油牛油澆在投石機上,點燃了火。此時,江東軍已經渡過長江並且急速的在北岸彙合,稍作整頓後將瞿塘峽陣地碾作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