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還是笑:“孝直言重了。我雖新定兩川,但益州的情形,倒也略略知道一二。蜀中官員多有屍位素餐之人,更有甚者甚至為害一方,我初入益州,欲施革新之策,這等齷齪縱容不得,否則長此以往,我勞神數載方得平定的益州諸郡曆時又將岌岌可危。孝直以為此言是否謀國之論?”
法正急道:“主公是如何答應臣的?降則不殺,難道主公要食言而肥?”
孫策仍笑道:“孝直莫急,我答應的事情絕無反悔。隻是有些蠢物確實不利於撫民,我思來想去,與其荼毒地方,倒不如召回成都追加祿位,授祿不授職,當豬一樣圈養起來就是了。孝直以為如何?”
法正猶豫再三,不願輕易退讓,於是答道:“主公此舉恐怕會使百官驚懼,蜀中不寧。”
孫策站起身來,淡淡的道:“孝直真的這麼認為?若非劉璋用人不明,怎會造成今日的塌天大禍?”
法正心中一震,卻聽不出孫策話中的諷刺意味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隻得低下頭沉默不語,心中暗自思量著對策。
“我雖容不得這些蠢人,但暫時無暇分心,待騰出手來,總要整頓一番才是。”孫策見法正這般情形,滿意的點了點頭,“孝直是政務嫻熟的能吏,經略益州很有些時候了,若有什麼奇謀妙計不妨說出來,或對在下治蜀有所裨益。”
法正苦笑道:“在下才疏學淺,怎敢多嘴獻計,在主公麵前出醜。”
孫策搖了搖頭,佯作不悅道:“怎麼,孝直不願助我彈壓處置兩川政務麼?”
法正惶恐的道:“在下慚愧,在下知識庸昧,才不堪任,實在……”
“孝直不必謙虛,隻需在益州因地製宜妥善撫治便好。”孫策打斷了法正,“我知道你很惶恐,孝直背負蜀中士族的殷切期望,有的時候實在是難,但是無論如何,不要為了回護他人生出諸多尷尬事,弄得自己騎虎難下進退失據。我雖然可以談條件,但是耐性終究有限。”
法正汗出如漿,雙膝一軟拜倒在地,叩首道:“適才在下亂了方寸,對主公胡言亂語,還望主公海涵。”
“這也怨不得孝直。孝直一時心急,在下能夠體諒。”孫策笑著將法正扶起,“士族門閥與諸侯共治已曆百年而不衰,我無意挑戰和修改,文和先生所做的策要不過是簡單的初稿,不一定作數。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兵亂之後,如何撫恤死傷與戰事的善後,以及蓄養民力重建生產之道,孝直可明白我的意思。”
法正心中一寬,明白孫策隻欲稍遏士族門閥之勢,並無鏟除之念,於是正顏道:“主公是君,益州士族是臣,我等士族就算如何執拗,斷然不敢做越俎代庖之事。我等願傾盡全力,妥善處置財政民生,使主公再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