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翼一看,幾乎沒翻個白眼,怎麼又是玉髓凝露啊!用來擦傷口簡直是暴殄天物!
“血止住了……”紫樰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一陣清涼的感覺從傷口處湧入,衝散了刺痛,再過了一會兒,幾條傷痕變得極淡,仿佛就要消失不見了。柳青也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好的效果,再看一眼傷口,幾乎不可見了,好像從來來沒受過傷一樣。
這效果著實奇異,二人麵麵相覷均是震驚,紫樰問他是從哪兒來的,柳青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看著二人的小狐狸。
“想必這藥膏千金難求,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給了你。”聽柳青說起那天的經過,紫樰唏噓不已,有些豔羨地看著他,“珍貴的藥膏,稀罕的狐狸小寵,如果不是別人出手闊綽,就是對你有什麼念想,柳青,你可做足了準備?”
“你知道我來這兒純粹是無奈之舉,要是能平平淡淡地娶個妻子度過一生那就再好不過了。”柳青苦澀地笑。
“可是我們都是低賤的男妓不是嗎……”紫樰將盒子蓋好,推到柳青手邊,暗歎,“雖說受眾人吹捧,但不過是覬覦新鮮感和容貌罷了。連女子也不如……”
那盒子猶如燙手的山芋,柳青拿也不是,丟也可惜,聽著紫樰的話,頓時間一震,酸澀的感覺充斥著胸口,難受之極。
夜色無邊,紫樰對著天際一輪彎月舉杯,惆悵,火辣的酒飲入喉,竟覺苦澀無比。
“喝!”
“我敬你!”
二人來來去去,酒壇的酒過了半,平日裏憋著的話也抖了許多出來,雲翼瞅著兩個翩翩少年瞬間就成了酒鬼,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反正它現在不能說話,在心裏瘋狂吐槽著。隻求族長從天而降,把他從這個地方解救出去。
酒過三巡,柳青撐著昏沉沉的頭盯著倒酒的紫樰,紫樰神情恍惚,像是想起了什麼,陰沉沉地一拍石桌,震得剛想補眠的雲翼立馬抬起頭來。
“……雖然說這些話有些不厚道!但……我還是想……說!”紫樰口齒有些不清,盯著柳青。柳青眉頭一挑,他還沒見過如此抑鬱寡歡的紫樰,遲鈍地說:“……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如此對我們!堂堂男兒委身於青樓,這簡直就是比死還難以接受的恥辱!就算拚命做好一切又如何?可也逃不過成為妓子的下場!這實在太憋屈了!”
“紫樰,我理解你的感受……”
“有的時候我很羨慕紅衣,雖然他與我們一樣,卻有些不同之處,媽媽在他開樓的時候明明就有偏袒!所以才保住了他自己,而這次卻沒再提他,反而讓我開樓!這顯然是有什麼隱情!”紫樰眼中閃過一絲暗沉,苦惱地雙手扣頭。柳青顰眉,說起紅衣,他並不怎麼接觸於對方,紅衣雖然熱情開朗,但總覺得心機深沉的模樣,一張笑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或許是與自己性格不合罷,自己時常淡泊、清冷,而紅衣總是考慮很多,太會算計了。所以才會讓媽媽都要對他忌憚幾分吧,畢竟他是坊主親自帶來的,總要給點麵子。
“我想離開這裏……離開這裏重新生活,這樣才有資格,才有資格站在雪兒的身邊……”紫樰把頭埋進掌心,痛苦不堪地呢喃。
柳青逐漸握緊雙手,紫樰的身世他是知道的,自己一個孤兒可能無法理解他身為一個世家公子的驕傲和自豪,卻突然家道中落的天塌感。平日裏紫樰總是開朗大方、幽默風趣的模樣,但沒人知道他內心深處的痛苦和悲哀。
之後紫樰又說了些什麼,柳青已然聽不下去了,喚小春進來,把他安置在了廂房睡下,因為醉的不省人事,隻好明日再送他回去。
隨便泡了個澡,回來的時候抽空去廂房看了看,小春幫紫樰換了滿是酒氣的衣服,淨了臉手腳,蓋上被子睡得正熟。這樣柳青也就放心了,回房間躺下,因為洗了澡的緣故,腦子也清醒了不少,之前給雲翼在枕邊安了個窩,他就盯著窩裏的雪白毛球發呆。然後睡意逐漸來臨,他心安理得地閉上了眼。床邊突然刮起一陣風,輕輕掀起床幔,白色的影子停在腳踏墊上,俯下身,靜靜地打量了一會兒柳青的睡顏。
忽然之間傳出了輕微的笑聲,雲堯感慨萬千地搖頭,在對方額頭留下一吻,飄然離去。雲翼抬頭,雙眼清明地瞥了一眼雲堯離去的方向,複又閉眼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