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福州路，俗稱“四馬路”，是上海的“紅燈區”，充滿著罪惡與欲望的街道。
這裏妓院、酒肆、賭場雲集，商賈惡霸常來此地點名要幾個長三幺二，尋歡作樂、排解寂寞。
“喲，這是哪家的公子，怎麼一個人在這抽悶煙呢？”宋秋靈聽見車窗外有女人嬌嗔的叫喚，似是從街對麵娓娓向這裏走來。
好奇往窗外瞅，一個濃妝豔抹，燙著雙鬟燕尾發式的女人，扭捏著靠過來，身材倒是姣好，凹凸有致，雖說脂粉塗抹能掩蓋一些，卻也難遮眼角的些許細紋，看樣子也要近四十的樣子。那女人說著就靠過來，伸出抹著鮮紅指甲油的雙手，往榮駟胸前攏去。
“滾！”榮駟正在氣頭上，似乎就拿那個女人撒氣，他沒有拿雪茄的左手，硬生生地將女人纖長的手指掰開，把她推得遠遠的。
女人被推地搖搖晃晃，高跟鞋嗒嗒地敲著地麵，待她站穩站直後，繼續看著榮駟的方向。
“喲！幹嘛呀？”那女人雖說仍有些許嗲味，倒是頗有收斂，站在原地沒有靠近，但也沒有很吃驚，許是見多了這等男人，“大白天來我們香粉弄的男人可多了去了！爺獨自在此抽悶煙，姑娘們可都懂您的意思。”
榮駟說著，伸手在西裝袋裏掏了掏，拿出一疊票子，氣急敗壞地就往那女人臉上甩去。
“拿去！這些錢比你睡三個晚上都要賺得多了！”他看也不看她，兀自走到車跟前準備上車，“野山雞就省些賣弄風騷的力氣！”
這話一撂下，他立刻有些後悔，瞥了瞥車裏的宋秋靈，生怕他聽見如此粗暴的自己。
“你說話好生歹毒，不來就不來罷了，何必說這些？”女人倒不像那些小巷弄裏的妓女一般逆來順受，因為生氣，臉變得有些扭曲。
但她說完，仍舊低下身子去撿那些錢。
“嗬嗬，我說吧！長三幺二，可不會低下頭來撿‘賞錢’。”榮駟正要佩服那女人的骨氣，被這一動作破壞地一下也沒了興致，“娼妓就是娼妓。”
那女人起身怒視著榮駟，還是把錢往胸前兜裏塞起來，擠得胸脯鼓鼓的。然後白了他一眼，準備往回走。
“留步！”一聲叫喚從榮駟身後傳來。
女人止住腳步，往後看。
宋秋靈推開車門，米色高跟鞋露出來，穩穩得踩在地麵上。
“小姐，你怎麼出來了？”榮駟一驚，趕忙扔掉雪茄，在地上踩滅了。
那女人轉身斜視，自上而下打量了宋秋靈一翻，倒是有些吃驚，然後兀自鬆下緊繃的麵孔來。
“喲！我當是誰家的大老爺這麼狗眼看人低，原來是宋家的看門狗！嗬嗬，也難怪，宋家財大氣粗，養條瘋狗也是人之常情！”
“瘋女人！拿了錢還……”榮駟正要衝上去，被宋秋靈攔住。
“咦，這不是胡家大太太麼？”宋秋靈微笑道，輕鬆地打著照麵。
“女人不說話，像是被紮了一針一般僵在那裏，白色粉末顯得臉色更加煞白。
“你，認錯人了……”過了會兒，結結巴巴地吐出幾個字。
“是嗎？”宋秋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