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一就在那個時間師從新五郎的。榮一視新五郎為楷模,既有對先生那樣尊重,又有對兄長那種敬愛;新五郎也特別愛惜這個表弟學生,知無不授,傾其所有。新五郎教授內容既廣博更側重於講“論語”,他認為古人之所以“半部論語治天下”,就證明精妙之處在於常解常新,需要畢生來解讀,所謂“朝聞道夕可死矣”。榮一盡管在家已隨父學過一時,但新五郎仍讓他同其他學生一道從頭開始。新五郎對這個表弟學生的關懷,還表現在每天陪送榮一。血洗島同手計村有一段阡陌小道,新五郎差不多每天放學後把他送回家。路上,兄弟倆邊走邊講,有時還停下,把書拿出來解說。天天如此,兩兄弟路上讀書成為一道風景。後來,人們把這條小路稱作“論語小道”。
舊時的日本教育同中國一脈相承,內容就是經典文史。熟讀經典是必須的,也是學生的基本功。對《四書》、《五經》,新五郎的態度是通攬精讀。他認為經典是終身受用的,也是需要終身來學習的。經典之外,新五郎鼓勵榮一廣泛涉獵,融會貫通。那一段時間,榮一從同村人家借讀了通俗《三國誌》,從新五郎那裏借閱了《唐宋八大家》、《日本外史》、《十八史略》、《文選》等。方圓一片隻要有遊學名儒來開課,兄弟二人必攜手同到。他們從菊池菊城聽了《論語》,從中野謙齊那裏聽了《史記》、《文選》,從江戶名儒藤森天山那裏聽了《孟子》。
讀書之外,在新五郎的影響下,榮一還從堂兄新三郎、表兄長七郎練習劍術。長七郎是新五郎的弟弟,長榮一兩歲,身材魁梧,儀表堂堂。長七郎聽從哥哥的建議,少年遠遊江戶習武。回鄉後在家門口的鹿島神社旁邊開了一個武道場,教授鄉裏子弟“無念流”劍術。早晚之際,這裏聚集了一幫鄰村後生,吼吼叫叫,甚是熱鬧。讀書和習劍,是成為武士的必修課。此外,榮一還堅持練習書法,常年不綴。文武雙修,內聖外王,也是那個時代儒家弟子追求的理想。
新五郎走到哪裏都有尊重的目光,他有自己的一幫朋黨,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朝氣蓬勃,談吐不俗。新五郎將榮一帶入這個圈子,對外介紹以兄弟相稱,朋友們也沒有因其年幼輕視他。加入到這個圈子,榮一明顯感覺自己像跳級生一樣,一下子跨越了好幾個知識台階。十來歲的他,學著用成年人的眼光看問題,使一些與他同齡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感覺跟不上。
新五郎就是楷模,在榮一印象中,新五郎永遠是那個麵帶微笑、高窕清瘦的謙謙君子。榮一思想之窗開啟了。然在求知和學藝的同時,他也沒有忽視謀生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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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