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樹殤(1 / 2)

>  此次回江戶,對兄弟二人來說,可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歸心似箭。

自去年底離開江戶奔赴京都,一晃就是半年。這幾個月,在他們身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想一想半年前,他們二人還在江戶置辦武器,還在準備搞暴動,占高崎、燒橫濱、滅洋人。幹這些事後再去幹什麼呢,不得而知。現在想起來,就是憑著一腔熱血,鬧出一些響動來,更深更遠的東西並沒有一個目標。大家目光裏除了激情之外,就是空洞。而這半年裏,他們進入到體製內,腳踏實地地做一些事情,接觸到各類高素質的人物,見識到過去作為一個農民永遠見不到的風景。今昔之間,晃如二重天。

回到江戶,他們還有一個想法,就是說服新五郎,長七郎等人,把這樣一批優秀人才聚集在一起。因此,到達江戶之後,他們依例拜見了各級官員,拿出一橋家出具的介紹信,說明此次行動的目的和要求。接著兩人又分別拜訪了江戶的一些老友舊識,從他們那裏打探一些朋友的信息。誰知反饋回來的情況十分不理想:長七郎因滿腔激情,卻幾次舉事不成,大腦受到剌激,在一次外出活動中持刀傷人,被關押審查。新五郎等誌士們,大部分被後來舉事的聲勢浩大的築波黨人卷進去,上山鬧革命去了。

原來,他倆離開江戶後,攘夷的火焰並沒有熄滅,接二連三的武裝起義此起彼伏。規模最大的當屬於由藤田小四郎發起的天狗黨之亂。小四郎是水戶藩攘夷旗手藤田東湖之四子,號召力巨大,最終糾集幾百人在築波山安營紮寨與幕府叫板,其影響範圍恰恰與一橋家領地重合。武藏、上野、下野許多誌士都被藤田鼓惑過去了。

局麵就是這個樣子。此時又發生了一個對榮一來說是驚天大事:平岡遇刺身亡。

事件的經過其實很簡單,6月4日在京都發生了“池田屋”事件,一夥準備在京都搞暴動的長州藩浪人聚集在京都三條小橋“池田屋”議事,被幕府“新選組”圍捕並斬殺數人,激發了長州藩與幕府的矛盾。矛頭對準幕府實權派一橋,於是,平岡便成為犧牲者。6月16日,平岡在一次拜訪活動返回途中遇刺身亡,惠十郎也身負重傷。

消息傳來,對榮一二人不啻是晴天劈雷。他們一下子愣住了。盡管當時京都很亂,斬殺事件時有發生,但他們沒有預計到會落到平岡身上。在他二人看來,平岡處事甚為謹慎,辦事周密滴水不漏。如送他們走的那一次宴請,平岡選擇的地點就安全角度來說,簡直是經典之作,誰知道平岡也有百密一疏。而一次疏忽,盡然是要命的。

悲哀之情自然溢於言表,榮一、喜作對這個有知遇之恩的貴人遇難悲滄了好久,一段時間兩人吃睡不香。因為有平岡的引薦、關照和指導,他們曾經感到心中有方向,做事很踏實,在平岡身上也學到了許多東西,暗中他們把平岡作為自己的楷模,一個可以依賴的大樹。突然間,這棵大樹悄然倒下了。在那個動蕩的年代,被這樣斬殺掉的人物多的數不清,以至於人們很快忘記了他們曾經存在。

種種形勢告訴他們不宜在江戶久留。二人利用自己的影響力,招募到4、50個人,就打道回府。中途,二人匆匆與父親、妻子和家人見了一麵。

九月中旬返回京都,平岡原來的副手黑川嘉兵衛接替了總管的位置。黑川熱情地歡迎他們歸來,對他們此次關東之行予以褒獎,並在京都祗園設宴洗塵,也找來他們的好友--傷愈歸隊的惠十郎作陪。應該說,黑川是盡量模仿平岡的作派來對待這兩個平岡的愛徒。但是,二人心中,反倒有揮之不去的悲哀。回到住地,喜作止不住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