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晚宴(1 / 2)

>  “此題何解?”大島、古河伸長脖子,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榮一。

榮一說,我理解了泉店是想在靜岡藩的除息同時抽走資金,給你們製造流動困難,迫使你們違約。對吧?

正是如此。古河說,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在大阪的商市上,信譽比性命還重要。一旦某一商家出現違約,哪就永世別想在大阪混了。故大阪商人一諾千金,寧切腹,不違約。

榮一若有所思的頷首,他發現這個世道真的在變化,商人階層位居社會最底層,士農工商排在最後,過去被人們認為是不明大義的一幫營營苟利之徒,現在卻把“信譽”二字看得如此之重要。倒是那些本應以“忠、勇、信、義”立命的武士們,反見利忘義,視信譽於草芥。如薩摩藩的調所廣鄉之流。他不確定這個顛倒是社會進步抑或是退步,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股潮流。從進入一橋家府至今,他見到太多上、下層武士的苟苟且且。同時,他也在另一地方找到了武士們漸漸丟失的東西—“信譽”。盡管,在武士們眼中,這個地方既齷齪又肮髒。

“貴店原來與靜岡是如何約定的?”回過神來,見二人企望的眼神,榮一繼續問到。

“靜岡的勘定官明日到達,上午清帳,下午資金劃出。”大島說。

“這一塊資金應該沒有問題吧?”榮一看著大島。

大島瞅了瞅古河,朝榮一點點頭,又搖搖頭。

“什麼意思,難道息銀都有困難?”榮一追問到,眉頭微微皺起。他想,如果連到期的息利都付不出來,古河的經營就存在重大缺陷.那麼,垮台倒閉隻是遲早的事情。想到此,他覺得剛才自己的自信似乎有些草率。

古河察覺榮一表情變化,忙解釋到,“我們原來同了泉是有一個不成文的約定,夏冬季他們拆資金給我們,春秋季我們拆資金給他們。其中,就包括了半年除息時所需部分。”

榮一問,“這一塊有多少?”

“大約二萬兩銀。”古河答到。

“偌大一個古河,兩萬兩不應該是問題吧。”榮一頭轉向大島說到。

“問題不是兩萬兩,是七萬兩。”大島眯著眼睛說。“一般商家都不會把錢閑在店裏,錢是有利息的,不周轉就是虧本。我們曆年的的作法是先準備大部分資金,不足的缺口部分再找了泉借貸。基本上年年屆時約一、二萬銀子。現在麻煩的是,他不僅不貸這筆,還催我們提前還貸。”

“這個數目的銀錢對我們不是問題,關鍵是了泉店給了我們措手不及。根本就是讓古河在靜岡那邊出洋相,毀掉我們的信譽。”大島晃動著腦袋說。

如此說來這是一場信譽戰,榮一沉思。他想起了自己剛到備中征兵時遭遇的窘境,實際上就是信任危機,當時如果不是及時調整工作思路,那次的任務就泡湯了。他站立起來,拂了拂衣襟,並不理會大島二人,自己踱步來到廊房。順著走廊,盡頭是一個不大的回型小庭院。

小院布置的有些情致。地麵上輔著黑白兩色的鵝卵石,卵石擺成由邊到內旋轉形狀,象征浪湧波濤。卵石居中處鑲嵌一方墨黑大石,高約半人,下寬上窄,有棱有角。石座周邊,看似隨意的生長著一蔟蔟芒草。夏陽驕豔,那芒草也陽光下蓬勃挺拔。榮一繞著回廊,從四個立麵看那方黝石,發現鐫琢著四個白色的漢字:信。

他佇足凝神冥思,把昨夜到今天上午所有的信息清理了一遍,似乎有了一個判斷。

正想著,忽聽有人輕聲呼喚“大人”。側身一看,原來小院偏房有一處馬廄,石川就在那裏招手。

榮一走過去,點了點頭.

石川有些神秘地說,這家店是不是有難?剛才見幾個小“丁稚”麵色慌張,交頭結耳。

“噢,沒什麼”榮一拉長聲調。“怎麼到這裏了?”

“店家把我請進來的。說戶外天氣炎熱,對馬不利。我想也是。這是店家專門為客戶預備的場所,草料都是才將采買來的。一個年輕“手代”還跟我聊了好一會。

“都聊了些什麼?”榮一問。

“聊他們店主,說是一等一的好人,但是來大阪時間不長,麵上有些劃撥不開。這是悄悄告訴的,囑我千萬不能說出去。”石川壓低嗓音說。

榮一點了點頭,心中的一個判斷似乎得到確認。“我知道了。你照看好馬。”

“請大人放心,他們采購的是最好的馬料,我會一步不離這裏。”石川恭敬的說。

榮一穩步踱回茶室,坐到原位上。他掃了大島二人一眼,緩緩說到,“我有一個解困的想法,不知你們以為如何?”

大島盯住榮一,眼珠溜溜轉動。古河誠懇地說,請大人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