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工禦水玄氣凝!”忽有一陣低沉的吟誦聲響起,聲音似乎虛遠飄渺,又似近在耳邊喝出,震得人心神發聵。
話音剛落,甕城中忽卷起一團白霧,如同活物一般,翻滾著湧入人群。所有人都隻覺得眼前似被蒙上了一層白紗,朦朦朧朧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玄冥吐息霜成淩!”
朝洲三伏天的荷月也不知道是哪裏刮來的寒風,凍得人頃刻間便僵住了。不一會兒,白霧成冰,在衣服兵刃結出了薄薄的一層冰淩,更是讓人動彈不得。在場百十來人頓時被凍成百十來塑雕像,造型各異,看去極為滑稽。
隻聽得那個聲音又道:“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不知是何事惱了兩位角長,要行這兵戈之爭呢。”這句聲音到沒了剛才的飄渺壓迫之力。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一老一少自壩上沿石階緩緩而下。兩人皆頭束高冠,身著一襲麻製的天青色寬袖道褂。長衣隨風而動,自下往上望去,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風姿。
“老神仙!小神仙!”皇甫萃識得兩人,不禁打著哆嗦喚出聲來。
老少兩人行到近處。那老者留著及胸的胡須,須發皆白,麵目老而不衰,也看不出多大的年紀,生得慈眉善目。少年約莫十三四歲,皮膚黝黑,相貌倒是普通。兩人朝諸人行了個道禮,那老者嗬嗬笑道:“天下塵事,以和為貴,何苦妄動刀戈,徒增血光呢。兩位角長若有怨事,不如先收了陣勢,容老道為兩位評說評說,也就是了。“
秦卓哆嗦道:“李道子來的正巧,我正想去找哪位大人評評道理呢,有道子在就再好不過了。”
沈光確是麵色尷尬。這老者他也見過幾麵,是這幾月寄住在城主府裏的一位習道者,精通醫學藥理,這餘峨城能躲過這次瘟禍,九成的功勞都要記在這老者頭上。雖不知是什麼身份,但城主和守令見他時都甚是尊敬,想必來頭不小。
皇甫萃嚷嚷道:“老神仙,先解了這仙術再細說!”他擺的是個畢方獨立的姿勢,獨腳站的甚是辛苦。
李道子笑道:“勞煩兩位角長規束好自己的屬下,老道自會為諸位解去玄術。”
秦卓白了眼沈光,冷哼道:“有李道子在,誰還敢放肆。”
李道子點了點頭,對身邊的少年道:“岩旭,你試著使個禦火之術,幫諸位解了冰淩吧。”
岩旭領命道:“諾,這個我好像還能拯救一下。”右手五指捏了個令訣,在虛空中勾勒出幾道弧線,低吟道:“神驅離火暴炎生!”
“轟!”的一聲,一團拳頭大的火焰從岩旭的手掌中炸起,岩旭又默念了幾句咒法,道聲:“走!”火焰脫手而出,往半空飛去。
此時天色已暗,甕城中除了燃著的焚屍火堆,火把篝火馬提燈等也點了不少,此時所有的火焰似被抽走了氣神一般,幾預熄滅。一道道光華向懸在空中的那團火焰聚攏,如百川歸海,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
岩旭口中咒法吟誦不斷,神情顯得有些吃力,施法的右手劇烈顫抖,幾乎就要控製不住火勢。李道子沉聲道:“莫急,閉目守心,聚精神於玄庭,氣實呼應,方能使運自如。”
岩旭照他教導行事,半空中的火球越聚越攏,最後虛凝成一個紅中透金的光球。岩旭五指一張,又喝了聲:“破!”光球爆裂開來,四散的卻不是火焰,隻有一道熱浪從中炸開,瞬間便將神衛軍士身上的冰淩融盡了。
李道子點頭道:“凝虛成實,玄氣術這門上你總算有了些長進。”又歎了口氣道,“若是你在道釋、解易諸門上也能多花些心思,就不愁過不了修試了。”說得岩旭黑臉一紅。
秦卓領著皇甫萃等軍卒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軍禮,道:“道子的玄氣神通,可真讓弟兄們漲了眼力了。”
李道子道:“旁支小技爾,不足為道。兩位角長究竟所為何事,竟擺出這麼大的陣仗。”
沈光也行上前來,拱手賠笑道:“下官沈光,拜見李道子。下官和秦角長隻是有些小誤會,氣急當頭而已,不想竟勞煩了道子,真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下官這便遣手下們回去閉門思過,告辭!告辭!”轉身預溜。
自是有人放不過他。“惡賊莫走,陪我爹娘命來!”方才那行刺的孩子已被秦卓的手下人扶起,隻是人被打的遍體鱗傷,隻能癱癱的靠坐在地上。見沈光要走,急得大叫起來。
李道子看的眉頭一皺,道:“沈角長莫急,事情弄清楚再走也不遲。”
秦卓上前一把挽住沈光的胳膊,顯得極為親密,壞笑道:“不錯不錯。沈角長和我可是這餘峨城的守衛依仗,這誤會不解,日後共事難免心存芥蒂。個人私怨事小,萬一為此影響了大局,那可就是上對不起王庭天子,下辜負餘峨百姓,萬死都難辭其咎了。”朝皇甫萃使了個眼色,道:“這事的前因後果,皇甫伍長最是清楚,就勞煩皇甫伍長說說吧。”
皇甫萃這下可來了精神,清了清嗓子,將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