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神衛軍衝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將那兩個家丁打翻在地。沈光幾人跟在後麵,看到便要上去阻攔,卻聽到曹節訓了一聲道:“動甚麼動,讓你們動了麼!”嚇得沈光一個哆嗦。眼前這位曹城主可是和自家主子平起平坐的人物,再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平日裏連蘇守令都要讓他三分。
那幾個神衛軍將一卷被褥裹著的物事抬了上來,回稟道:“回城主,道子,似乎……似乎是裹著一具女屍!”
李道子心中一顫,和曹節對視了一眼,才道:“爾等小心翻開看看……手腳輕些。”
軍士小心翼翼的拉開被褥的一角,露出一張女子的臉來。女子看去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生的極為清秀,隻是如今嘴角滲血,青絲淩亂,額頭上一塊凹陷的傷口更是看得人觸目驚心。
身後那孩子悲喊了聲姐姐,連滾帶爬的撲到那女子身上,抱住屍首嚎嚎大哭。
李道子歎了口氣,示意幾個神衛軍退下。他看那女子脫得隻剩一套貼身小衣,且被撕扯開了好大幾道口子,白皙的肌膚上隱約能看見條條瘀痕,褲襠處染著一團猩紅,猜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曹節看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道:“豈有此理……這……這真是太不像話了!”氣得說話都有些哆嗦。這餘峨城畢竟還是他當家,眼皮底下當著外人竟發生這等事情,他麵子上如何過得去。
聽得後院廂房中有人笑道:“外麵站得可是李道子、木品兄。蘇清今日身體不適,未能出門相迎,恕罪,恕罪了。”
曹節沒好氣的哼道:“蘇守令,我看你今日是精神的很嘛。”上前推開廂門,卻見蘇清身著一席睡袍,翹著二郎腿,端坐在正對廂門的楠木椅上,托著一盞茶水悠悠的吹氣。見曹節推門進來,吸了一口茶水,不緊不慢的道:“今年上好的姑射毛尖,用荷月午後的無根水泡飲最佳,我已為兩位新泡了兩盞,兩位不妨進屋來嚐嚐,品鑒品鑒。”
那男孩看見仇人近在眼前,忽的起身撲向一名軍士,伸手去搶他腰中的兵刃。周圍的軍士慌忙去阻他,可這孩子被激的幾乎迷失了心智,氣力大的嚇人,幾下掙脫了眾人,竟真抽出兵刃來往廂房裏衝去。秦卓早就對他多留了個心眼,趕上前去一個手刀擊在後腦處,將他擊暈了過去。
曹節鬆了口氣,看了一眼李道子,見他閉目不語,接著質問道:“蘇守令,屋外的這位女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清撫須笑了笑,道:“木品兄看到是怎麼回事,便是怎麼回事。”
曹節惱道:“那你說,這事該如何處置!”
蘇清又抿了口茶水,表情享受,似是在品嚐其中的美味一般,閉目慢慢的咽下,這才道:“那依木品兄所見,又該如何處置呢?”
“我……”曹節被他問的一時語塞。
蘇清放下茶盞,起身笑道:“我看不如這麼處置。這小女子逃難至餘峨,便來我府上,要麵謝我這位父母官。我素來親善百姓,自是要迎他進府接待。不想我二人相談甚歡,這小女子見我談吐風雅,孤身一人又無妻妾,就動了以身相許的心思。我蘇清堂堂男兒,有佳人心儀,一時歪念把持不住,便做了孟浪之事。而後這女子逼迫我娶她為妻,我一時猶豫,她便佯裝撞柱威脅於我,啊呀!誰知紅顏薄命,世事難料!這女子一不小心絆上了矮椅,竟真重重的撞在這楠木柱上,香消玉損了……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她的後事自該由我料理。我願拿出一百金貝,為她尋塊福地,好生安葬了……”又看了眼那暈倒在地的男孩,道,“至於家眷,自然也要予他一百金貝,以示慰藉。”
說罷佯裝抹了抹眼淚,朝門外道:“不知如此處置,兩位是否滿意呢。”
秦卓在一邊聽的瞠目結舌,半天也合不上嘴,心中隻剩一個念頭——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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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五藏山經·東山經》雲,葛山之首,無草木。澧水出焉,東流注於餘澤,其中多珠蟞魚,其狀如肺而有目,六足有珠,其味酸甘,食之無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