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兩個樣貌清秀的侍女提起兩壇擱置在角落的博羅顥桂醣,徐徐地走了過來。嚴禦楚和襄王兩人忽然變得無比灼熱。
而陸杭此時和江臣彥二人偷偷對望了一下,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嘶——”酒壇被侍女打開。
嚴禦楚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目光直直盯著酒壇,隻見壇中酒清似水,隱約之昔,可以望著自己的麵部突然僵硬,原本掛著的笑意也刹那之間凝固。
江臣彥微笑自若,怡然地掃著嚴禦楚那張比死了爹還哭喪的臉,不動聲色地問道“怎麼了,嚴尚書,你一直盯著這酒猛看幹嘛!”
“啊!——”嚴禦楚被這帶了些許嘲弄的聲音給震得腦袋轟然作響,一時身子竟像是塊僵硬的石頭,吐不出隻言片語。
為什麼,東西呢!為什麼是酒,為什麼是酒——
“大概尚書大人是嘴饞的緊吧——!”一個戲譏的聲音從陸杭的口中傳出。
緊隨其後,則是江臣彥溫和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尤為真誠“嚴兄那麼喜歡喝博羅顥桂醣,小弟可以將今日喝剩下的酒盡數給大人送去”
然而,嚴禦楚隻是聽若罔聞,身軀劇震,臉如死灰,驀地跌坐在位置上。
“嚴尚書,你怎麼了”楚佑等人有些奇怪,為何嚴禦楚會突然臉色鐵青。
嚴禦楚醍醐灌頂,電光火石之間驀然清醒,勉強擠出一絲難看的笑意“沒事,微臣剛才頭有點暈,大概是喝多了吧”說完,眼眸則直直盯著那壇開過的酒,似乎有些不信,而這時,心底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嚴兄,不用瞪了,這裏,沒有你想要看得東西”那絲嘲笑,意味甚濃。嚴禦楚連忙抬頭,隻見對麵的江臣彥正笑容可掬地望著他,眼底閃出的則是嘲弄。嚴禦楚惱羞成怒,若非襄王在桌子底下按住他的手,怕早已按捺不住,就欲爆發。
“嚴尚書,如果你不舒服,可先去微臣的書房休息一下——”江臣彥秀眉一揚,故作關心道。
而這時,襄王的眼眸也隻是眯著一絲陰沉的弧線。嗜血、嗔怒、憤恨在眼底稍轉既逝。冷冷地望著那看似無辜的江臣彥,默不作聲。
刹那之間,大廳一下子詭異了不少。幾個不明事理的人,自是麵麵相覷,不知氣氛為何會突然冷場。
“各位,時辰也不早了,本王和嚴兄今日還有一些政事要商量,告辭!”襄王也不知是何原因,竟然起身告辭。
楚佑不明是何變故,但看到襄王說要走,也不好意思再作逗留,也乘機推說自己家中有事,忙著告辭。
“來人,把剩餘的博羅顥桂醣都給佑王送到府上去”江臣彥指揮下人把剩餘的博羅顥桂醣都抬到了佑王的馬車,話語文氣又溫柔。
“謝謝江大人的酒了!”楚佑自是欣喜雀躍,連忙向江臣彥致謝。但反觀嚴禦楚,則臉色陰沉,如果細心點的人可以發現,此時低著頭的他正在咬牙切齒,一副失望的表情。
江臣彥此時的話語多少帶來點幸災樂禍的惡意,“恭送兩位殿下,嚴兄慢走”
江臣彥、陸杭、楚麟等人目送三人走後,楚麟精明的眼眸閃爍不定,淡淡地道“師父,你在玩什麼把戲,你肯定有事瞞著我們”
江、陸兩人心下大暢,朗聲笑道“走,進去喝酒——”
江臣彥和陸杭兩人回到筵席後,把不明就裏的楚麟三人帶到了一間內室。
借著燭光,隻見內室的桌子上擺滿了琳琅滿目,光彩輝映的珠寶。相隔咫尺,那些玉色瑪瑙、五彩珊瑚、琥珀骨珠、赤色琉璃、金鐲銀飾等,大大小小竟然有幾十樣。珠子顆顆晶瑩剔透,一看就是價格不菲,而其餘的寶物也都是價值連城的。
珠光寶氣,滿室粲然。
楚麟等人當然驚愕駭訝,怔怔地竟發不出聲音“師父,你——”
江臣彥抿嘴笑道“你師父我可沒貪汙王法,私受賄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葉翎汐柳眉一蹙,淡淡地問道。
當下,江臣彥就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在場三人。
原來,今日上午,江臣彥和陸杭巧遇那醉仙霖的尹羅之後,江臣彥就把陸杭一把拉近自己書房,並“噓——”了一聲,然後用手指戳開了薄薄的紙窗,透過小眼觀察著後院搬運年貨的下人。
“書生,你怎麼回事——不是說要喝酒去嘛!”陸杭對她的奇怪行為自是費解。
江臣彥一副篤定的樣子,嘴角仰著不可捉摸的微笑“嗬嗬,我看那酒,喝不得!”
“啊?——”
“還記得,剛才我們碰到的那個人嗎”江臣彥望了一會兒,轉身坐在凳子上,提了一壺水,悠哉地倒了兩杯茶。
陸杭點了點頭,從江臣彥的手中接過茶杯,詫異道“記得,那個不是尹老板的侄子嗎?”
江臣彥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望著有些疑惑的陸杭,淡淡地道“你今天穿什麼衣服”
“白色啊!”陸杭低下頭,打量著自己的服飾,有些雲裏霧中的。
“對啊,今日你穿白衣,我穿青衣,那尹羅初次到府,如何能一眼認識我,叫我叫江大人呢——”江臣彥從容一笑,那笑容莞爾可親。
陸杭心下惻然,喃喃道“對啊,你嗜穿白衣,這是楚都人人盡知的事情!那個尹羅除非看到過你,不然按照常理,也會先將我錯認!”
“這是其一,不過,這也沒什麼,也許人家是覺得我長得清秀,更加符男身女相的名號!”江臣彥笑啐道“而第二點,則讓我更加懷疑他的身份了,他說他是尹老板的侄子,的確,尹老板是有一侄子,山西平遙人,那個尹羅一口地道的平遙話,對釀酒知識也頗為了解,可是,我還是肯定他不是尹老板的侄子,最起碼,不是嫡親的侄子”江臣彥掀開茶蓋,對裏麵吹了吹,悠然地抿了一口。
陸杭像是被吊起了興趣,自是順著她的話,問了下去“如何肯定?”
“尹家有一種家族遺傳病,名叫“白化病”,也就是說患這種病的人,頭發、皮膚、眉毛呈白色或白裏帶黃,尹老板年事已高,自然這種病狀比較明顯,而像他侄子這種年紀的人,這種病雖然得了遺傳,但是特征並不明顯。不過,如果細心觀察,還是可以從指甲有白斑,看出點端倪。我知道你今日肯定沒有觀察過他的指甲,不過,我觀察過了,他那拿賬本的手,指甲通透粉嫩,沒有任何白點,也就是說,他沒有得白化病!”江臣彥一邊解釋,一邊不忘取笑陸杭一番。
陸杭被她一語中的,當下尷尬地摸了摸腦袋,還在逞能道“算你心細,誰會對著他指甲猛看!”嘀嘀咕咕,頗有些抗議,暗罵她心細的有些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