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突變(1 / 3)

清晨第一縷光線柔柔地照射在華音宮的東殿,深秋的晨暉雖不像春天那般燦爛,可就那淡淡的橘紅,會讓人心底沉實。

床榻上,楚麒不自覺地伸出小舌舔了嘴唇,迷迷糊糊地“嚶嚀”一聲,翻過身來,藕臂輕舒,隨之懶洋洋地橫搭在身旁之人的胸膛。楚麒不安分在那人肩頭湊著,而她身邊那人也是眉目舒散,唇角彎起,舒坦地平躺著,似乎默許著身邊的人如此親密的舉動。兩人氣息交融,肢體相觸,看起來是如此的愜意而和諧。

然而,沒過多久,華音宮的東殿的西廂房內就傳來震天吼聲,“蘇瑞雪,你想謀殺本宮啊——唔——”那吼聲很快被堵住了。

星兒和月兒站在廂房外,互相交換了眼神,淡定地對著幾個丫鬟說道:“殿下,太子妃起身——”

丫鬟們也訓練有素,連忙排好隊,端著臉盆、毛巾、柳枝等,恭敬地候在院子裏。

新的一天來臨。

臨近辰時,陸杭就急急忙忙地進了華音宮。

“我說姑奶奶,你早上那吼聲叫得也忒淒慘了,幸虧太子妃英明,把你嘴巴捂住,不然你再抖出什麼混賬話,誰都知道你是誰了?”陸杭嘴角掛著一副調侃意味的笑容,邊說邊搖了一勺桌上的糖蒸酥酪塞在嘴裏。

“痞子,我要搬回去,再待下去,我非被這凶婆娘給踹死不可。”楚麒滿臉委屈,撅著殷桃小嘴,使勁揉著那摔疼的屁股。

“噗——”陸杭顯然被凶婆娘那詞給驚到,嘴巴沒有屏住,一口把含在嘴裏的酥酪給噴出來。

“咦,你怎麼那麼惡心!”楚麒嫌棄地看著自己的駙馬,還拖著凳子往旁邊挪了挪。

這時,倒是另一個秀眉如黛的女子,好心遞給陸杭手帕,一臉同情地看著身旁的男子。

陸杭接過女子的手絹,擦了擦嘴角,一臉感激到哭的模樣:“謝謝太子妃——”心中暗暗苦笑,自己腦袋被門夾了吧,怎麼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這楚麒還真沒良心。

“哎——”

大概上蒼就是要找個比他更沒心沒肺的人來氣死他,陸杭歎了口氣,也算認栽。

陸杭皺了皺眉頭道:“公主,殿下和舒兄去了邊境找秦太子談判,不得不出此下策,讓您冒充太子殿下鎮守江都,你現在是太子,自然要和太子妃住在華音宮中。”

“那要不這樣,你別對外宣稱是我生病,就說是太子生病,閑雜人等不便探望不就行了。”楚麒不樂意地吸了吸鼻子,還在不依不撓地做著抗爭。

今早不就自己胳膊不小心放那凶婆娘身上,大家都是女人,又不是故意吃她豆腐,那凶婆娘犯得著把自己踹到地上,害的現在屁股坐在凳子上,辣痛辣痛的。

“公主,你別胡鬧了,太子生病和公主生病根本兩個性質,你患病,沒人會管你,但是太子患病,少不了一些自認為是肱骨之臣的家夥會冒出來打著探病的借口來探究竟,到時,再被發現太子不見了,我們幾個指不定會被扣上什麼罪名,給人來個‘清君側’。”陸杭解釋的時候,表情頗為嚴肅。

楚麒見素來和善的陸杭有板有眼地說著,倒是有點被唬弄,無奈地歎了口氣:“可是我除了這副裝扮,哪裏像小麟了?”

蘇瑞雪端著茶杯,偷偷瞄了一眼楚麒的側麵,心底暗笑:這小麒玉冠束發,錦衣華服的打扮,到當真像極了太子,而且在某些事上,楚麒展現出的灑脫和豪邁更像一個男子。

可這性子——

蘇瑞雪隻想搖頭,抿了口茶,悠閑自若道:“公主,你閉嘴就行了——”

“你——唔——”楚麒死盯著那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蘇瑞雪,恨不得和她吵上一架,但剛要開口,就被陸杭筷子夾著的筍蕨餛飩給堵上了。

陸杭咧嘴一笑,露出他那一口白潔的牙齒,笑得傻氣道:“公主多吃點,少說話”

楚麒見陸杭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慫樣,啼笑皆非,隻能狠狠地嚼著嘴裏的餛飩,像是在生吞陸杭的骨肉一般。

陸杭被她咬牙切齒的模樣給嚇得直打哆嗦,連忙岔開話題:“過些日子雍王會抵達江都,公主可要好好配合。”

“嗯?二伯來作何?”楚麒不愧是好糊弄的主,心思一下子被陸杭的話題給帶跑了。

陸杭雙眼一亮,神秘兮兮道:“來殺你的——”

楚麒一聽,瞪目結舌,那黑曜的眼珠子瞪得快掉到碗裏了,她半信半疑地追問道:“二伯為何要殺我?”

蘇瑞雪憋不住了,“撲哧——”一聲笑出來,心底暗罵:這個草包殿下!

楚麒這才恍然又被陸杭耍了,小腿一伸,“啪”的一聲。陸杭和他坐得凳子被踹到了地上。

陸杭呲牙喊痛,“哎喲哎喲——”叫個不停,他起身,揉了揉自己屁股道:“你還真踢,開開玩笑也不行——”

楚麒惱怒,沒好氣地罵道:“有你這麼開得嗎?”

陸杭暗叫不好,連忙向嬌妻賠禮道歉,楚麒撅著小嘴,故意板起臉來。

蘇瑞雪看著小兩口打打鬧鬧的模樣,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摸著自己的肚子,唇邊流露出那種隻有做了母親才有的含蓄笑意。

孩子,你要乖乖等父王回來。

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

深秋,岸邊的枯黃樹葉已慢慢從樹梢開始鬆動,墜落,放眼望去,微波泛動。一襲刺骨的涼風拍打在江臣彥的臉上,冷颼颼地,毫不留情。

江臣彥眉頭緊蹙,嘴角都被咬得出血,像是極力克製住心底的劇痛,然而,眼前的一切,卻還是那般殘忍。而她身旁的楚傾煙也是咬著牙,眼淚不住的往下墜落,絲絲連連如同斷線的珠子。至於最冷清的葉翎汐,臉色也漸漸變得陰鬱,她啞著聲音下著命令:“待公主遊滿六個來回,再放她上岸。”那不顧一切的狠絕讓侍女們也暗暗心驚,可她們清楚地看到,郡主那隱藏在黑暗下的雙眼也已腫脹不堪。

……

……

……

過了良久,那個被凍得牙關顫抖,臉色發紫的女子被幾個彪形大漢給半扶著上了岸,侍女們蜂擁而上拿著幾條厚重的浴巾和棉襖就給公主裹上,而楚傾煙也立馬拿著浴巾給楚思晴擦著那濕漉漉的長發,生怕她被凍著,她哽咽道:“晴兒快到馬車上去,車上隔著火盆……”

楚思晴的生性固執好強,哪怕周身被凍得像入了冰窖,她的嘴上還是不依不饒,試圖安慰那哭得和淚人般的楚傾煙“姐姐……,沒……事的,我是……學武之人,這……點苦算得了什麼……”可就算如此,她在微微發抖的身體也騙不了人,她運功提氣,一股暖洋洋的熱流湧入丹田,不一會兒,原本濕淋淋的衣服也漸漸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