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歸都(1 / 3)

推開木門,“咯吱——”一個拉長的響聲顯得有些刺耳,江臣彥緊皺著眉頭,打量著屋子,隻見四周牆壁都有被水嚴重腐蝕的模樣,若是深吸一口氣,還能聞到一種陳舊木頭的黴味。她轉過身,歉意道:“對不起,汐兒,今日委屈你了。”

葉翎汐隨手拂掉天花板剛剛掉落的灰塵,深深看了眼整個額頭都擰成“川”字的江臣彥,唇角勾起一絲狎昵的笑意:“我不委屈,不過——”她故意停頓了一下,“不過,就是苦了江大人了,要和我擠在一間房。”說完,甩下包袱,撩起袖子,拿著一塊幹皺皺的粗布準備擦那又蒙上灰塵的方桌。

江臣彥色變,連忙搶下她手中的粗布,急道:“汐兒,你坐在床上,我來擦,我來擦。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接著,則任勞任怨地把屋子又裏裏外外的打掃了一遍。

葉翎汐坐在床上,妙目凝視了很久,倒是一言不發。

等江臣彥一邊收拾一邊道歉後,方才幽幽道:“我怎麼覺得你的道歉就是在諷刺我呢,若給外人聽見了,還以為我小肚雞腸,不願把房間讓給那寡婦呢?”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對不起。”江臣彥停下手底的活兒,急急忙忙地向葉翎汐解釋,當她漲紅著臉望著葉翎汐那雙滿是戲謔的清澈秋波後,方才歎道:“汐兒,你……又”又在逗她玩,哎,難道看到自己焦急出糗,就那麼能激發這群女人的興趣。

都已折磨自己為樂。

“嚶嚀”一句,繼續擦!抓起那粗布又“嘎吱嘎吱”地擦起來。

我擦!我擦!我擦!這死物,總能任由我蹂躪吧。

葉翎汐見她這般狠勁,笑得是前俯後仰,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那麼逗。看來,以後要和煙兒多加調教一下。她優雅地拿起本書,笑道:“擦完了,給我打盆水來,我待會洗漱一下。”

“嗯?噢——”江臣彥欣然領命,連忙跑了出去。等再進來的時候,已經端了個盆子。她把瓢盆放在床前,低聲輕笑:“剛去打水的時候,我順便看了下那個孩子,她服了藥後,大姐就哄她睡覺了。”

“嗯,煙兒她們呢?”葉翎汐心念微動,問道。

“煙兒和公主似乎在談心,屋裏的燈還亮著。”江臣彥答後,又補上一句:“至於梅蘭竹菊,梅去四周打探,蘭在收拾屋子,竹在熬藥,菊和差役在說話。”

“我有問她們四個麼?”葉翎汐輕輕掃了她一眼,麵無表情道。

“呃——”

秋波流傳,瞟了那尷尬的江臣彥一眼,波瀾不驚道:“江大人似乎嫌三妻還不夠,還準備納四妾?”

江臣彥遍身寒意,一張臉嚇得都快成她的笛子一般綠。她語無倫次道:“汐兒,我……我絕沒有,絕,沒有那個意思,沒,沒有。我發誓……”

“問問罷了,你那麼著急作何?做賊心虛?”葉翎汐突然“咦”了一聲,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狐疑。

江臣彥又解釋,“汐兒,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唉,你就欺負我嘴笨,我不說了。”她輕呐一句,把絞幹的臉帕遞給了葉翎汐。

葉翎汐見她這般,逗弄心思更重,彎著嘴角笑罵:“師姐少時不是挺能說會道的麼,像那孫猴子一般不得消停。怎麼年齡漸長了,這嘴倒是笨拙了。”輕輕擦了擦臉,又把溫濕的臉帕遞還給了江臣彥。

江臣彥把臉帕在水裏漂了漂,又擰了幾下,放在架子上晾幹,輕聲埋怨:“你和煙兒都有通天的本領,我哪逃得了你們的五指山。”收拾完一切,也學著葉翎汐盤腿坐在了床上。“屋子小,委屈你了。”

葉翎汐咯咯直笑,唇邊勾起寵溺的笑容:“早點睡吧,明個還要啟程回京呢,大軍可以慢行,我們可要日夜兼程得往回趕。”

江臣彥一想到這件事,氣就不打一出來,這仗打得好好的,都計劃好了怎麼破都,這齊王是哪裏冒出來的,冒出來也就算了,竟然還逼了宮,逼了宮也就罷了,竟然還成功了。這不,她們幾個還要丟下大軍先行回都。

江臣彥在心底腹議,臉上還要裝作毫不在意,點頭稱是。

“別笑了,真假,有什麼不滿意的,就說。”葉翎汐倒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給了個枕頭,讓江臣彥和她並排靠在床上。

江臣彥心念一動,倒也推心置腹:“汐兒,你不覺得蹊蹺麼,齊王奪宮也忒順利了。”

她思考了很久,總覺得這件事太詭異,但礙著兩位公主都那麼興奮的模樣,到一直未提此事,幾日下來,憋在心底的疑惑終於找到人吐露了。

感謝那孤兒寡母四口人,感謝公主早早把煙兒拉進屋。不然,哪有機會能讓她和汐兒獨處,現在還能睡一張床。

原來,今日江臣彥等人落腳到了一個破舊的驛站,正巧,還有四間屋子。楚傾煙不忍梅蘭竹菊四女和一群大男人睡在通鋪,堅持要讓自己房間。剛在楚傾煙和江臣彥收拾屋子時,驛站外就傳來哭哭啼啼的聲音,原來是驛站的差役在為難一個少婦。少婦是個寡婦,帶著兩個孩子和自己的婆婆,牽著一頭毛驢在逃難,她們請求差役給個避風的地兒,不料卻和門口差役起了爭執,江臣彥見狀,連忙上前勸阻,雖沒亮了她們身份,但也讓差役們嚇得魂不附體。江臣彥見這孤兒寡母四口人甚是可憐,還未和三女商量,便自作主張把葉翎汐的房間讓給了少婦。

於是乎,四女隻剩兩間房,江臣彥剛要開口對楚傾煙表示抱歉,要她委屈與自己睡時,葉翎汐和楚思晴先她一步,幾乎是同時開口要了楚傾煙。

江臣彥聽聞後,眼珠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這是什麼情況?公主要和煙兒一間房,她能理解,可是汐兒唱得是哪出戲?難道她要公主和自己一間房?

汐兒是故意的?還是脫口而出?

倒是楚傾煙臉上浮現愧疚的神情,“汐姐姐,委屈你了,今晚,你就將一下吧。”一臉無辜地往江臣彥一指,就被楚思晴拖進了屋。

這是什麼情況?誰能告訴我?

江臣彥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她不知道是什麼,但可以肯定,煙兒在誰夫誰妻的問題上和她杠上了。

就在江臣彥還在魂遊太虛,不知所謂的情況時,沉默很久的葉翎汐終於開口:“依大人之見呢?”

“依當時情狀,若要成事,定需先穩住城外大軍,收買天闕守軍,後以之奪權,若真是如此,他的手段也可謂通天了。”

葉翎汐不以為然,淡淡道:“皇城早已兵空,禁軍那群人早就對楚玄不滿。”

江臣彥見葉翎汐置若罔聞,怒色更霽,她皺眉不悅:“那夏伯韜呢?他夏伯韜是何人,楚玄的心腹,靖羽軍的指揮使,齊王是用了什麼手段能讓他背叛效忠十幾年的主子?難不成,齊王把夏伯韜殺了,找人假扮他調動了靖羽軍。”

“你那麼激動作何,回都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葉翎汐倒也沒計較她口吻不敬,隻是收斂了笑容,炯炯盯著她道:“若是楚商當真深藏不露,倒也可以為小麟先行探探這湖水的深淺。”最後一句,語氣軟化變成了勸慰。

江臣彥聽後,心中有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她點了點頭道:“嗯,聽你的,我魯莽了。”

葉翎汐見她怒意少消,撫著江臣彥的眉目,指尖細致地描繪著她的輪廓,輕輕道:“不過,我倒是喜歡你現在這副性子。”

“嗯?”江臣彥似乎有些不懂。

“總比你東施效顰,學那舒河的調調順眼多了,瞧瞧你那時的樣子,學得是一身的陰陽怪氣。”葉翎汐似笑非笑,一手捏著江臣彥的下巴,仔仔細細端詳著,那滿意的表情像極青樓的老鴇,在打量被剛賣進來的姑娘。

江臣彥黑著臉,任由她揉搓捏.弄,她嘟囔了幾句:“啊,有那麼差麼?你不是很欣賞大師兄的麼?”

“嗯,所以你學得礙眼極了。”葉翎汐悠然作笑,無視江臣彥哀怨的表情。

“……”

不氣不氣,待會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她腦海裏忽然萌發一個邪惡的念頭。

江臣彥賊兮兮笑容,讓葉翎汐心頭一顫,她警惕地拉著被子往自己的胸前象征式的蓋了蓋,身子往內側牆壁縮了縮,冷冷道:“想作何,睡你的覺。”說完,把另一條被子丟江臣彥臉上。

江臣彥哪肯罷休,鑽進她的被子,把剛剛一條被子覆在上頭,身子貼著背對她的葉翎汐,貼近她耳邊,吐氣如蘭:“好汐兒,真得要睡麼,你不覺得今夜月色撩人,很適合做些有趣的事麼?”被子底下的手早已攀上她的腰肢,慢慢地劃著,似在撫摸,更似在挑逗。

葉翎汐全身僵硬,聽心愛之人放肆撩撥的話語,早已羞紅了臉,她轉過身,羞惱地瞪著她。“別煩,你不睡,我還想睡。”

那薄怒嬌嗔看得江臣彥心頭蕩漾,看慣了葉翎汐冷豔高貴的模樣,此時的她,才真正勾魂奪魄。

江臣彥壓低了嗓子,沙啞道:“汐兒,我想……”拖長了音,把“要你”兩個字掐在了吼底,這個我想,變得更加性感和挑逗。她食指按在葉翎汐水潤晶瑩的唇上,在那來回遊走。忽然俯下身,想要吻住那雙誘人的唇瓣時。

電光火石間,葉翎汐出手,兩指抵住江臣彥要穴,江臣彥色變,幹笑道:“汐兒,你這是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