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別跑……別跑啊……追他……”
“賊禿……看劍……賊禿……賊……殺了……報仇……”
一片死寂中,地窖裏偶爾發出這麼兩聲沙啞的低沉嗓音。喊過後良久良久再也無聲。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地窖裏又喊出一聲:“怎的,我竟瞎了?”說話這人正是白炎。他此刻隻覺頭腦昏昏沉沉,什麼事情也記不起來。睜眼隻看得一片烏漆墨黑的,心道:“我怎的瞎了?”口上也不由自主叫喚出來。話音甫落,背後一個女聲吃吃笑了起來。
白炎此時頭腦雖然昏癲,但也曉得這是別人在嘲笑,臉色一紅,自然而然要抬手起身離開。誰料手腳雙雙一緊,這才知道自己原來雙手被反剪、雙腿被紮實了,擒在這裏!他這一驚非小,還沒多思索雙手便向空亂捉一陣,企圖掙開繩索。這本是情急之下人的正常反應,哪想他這手才捉出去,便摸到一襲輕羅衣衫上,更要命的是隔著那衣衫碰上了一處肌膚。
隻覺溫如軟玉、滑似凝脂,他連喊聲:“阿也!”那手就似受了電擊一般縮了回來,心道:“原來我身後捆著個姑娘,慚愧慚愧。”手上更不敢再有動作。
身後那女道:“流氓小子,哪裏都能碰得麼!”聲音甚是陰啞。
白炎忖道:“聽聲音這人是個老婆婆?怎的身子骨恁地不像。”他少年童子之身,哪裏還敢多作追究?隻道這是罪大惡極,連道:“晚輩不知前輩就在身後,僭越失禮,得罪得罪!”那婆婆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白炎這時折騰了一回,又開口說了幾句話,心思才慢慢到正路上來:“我怎麼在這裏?我之前幹麼來著?怎麼又啞又瞎?”問題一個個湧進腦子裏,又覺著頭昏腦漲,胸口煩悶,幾乎要嘔吐出來。他又不敢再想,而此事實在關乎自己安危,又怎能不想?心中自然有了思緒,腦子裏又昏沉起來。這下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當真煎熬無比。心魔每盤繞一刻,那白炎便如挨了一刀;盤繞半個時辰,便如砍了他幾千刀。白炎隻給它攪擾得痛不欲生,索性心下一橫:“不如運起內力來衝擊天靈蓋,也好比被這怪力折磨。”
需知若不是一等一的高手,運功自擊頂門多有自絕經脈而死的危險,而他此時神誌不清,哪裏還管許多。心下一沉,便自丹田提起氣來,直攻頭頂百會穴。哪想他此際每提氣一分,身上繩索竟然箍緊一分,氣息提到半途,周身竟幾乎被那繩索勒出血痕來。身上皮肉之苦,倒還罷了,纏在脖頸上的繩子勒緊咽喉,難以呼吸,那又怎麼受得了?
白炎心下大懼,張嘴叫了聲:“苦也!”忽的內息瀑泄,竟分兩手吐出。這繩索也是奇異,恰在吐力之時鬆了三分。這回也由不得他,掌力“呼”一聲拍在身後那老婦身上!隻聽那老婦“噗”地一喊,也沒了聲息。
白炎心道:“怎的,難道我失手誤殺了她?”念及“殺”之一字,心下忽然明朗:“殺!殺賊禿!”頭腦又混沌起來。但這回不同以往,人雖然受那折磨,但心中已慢慢明晰:我這是追殺賊禿來著!不過怎的到了這裏?